《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是美国现代剧作家尤金·奥尼尔于1923年创作的一部作品,《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作为其三部现代主义作品之一,很好地体现了象征主义,表现主义戏剧的一些特点。剧作围绕一对白人和黑人爱情悲剧展开,时空跨度大。通过设置了人物的不同的笑声自然音响和乐声等戏剧意象,来表现和象征在背景和剧情发展中突显的种族的对立和人物内心情感的外化,更好地体现了种族主义对杰姆和埃拉爱情的摧毁,以及种族主义对人格的毁灭和践踏,身心的摧残和折磨。
吉姆:故事中的男主人公,黑人
埃拉:故事中的男主人公的妻子,白人
《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是一出反映种族问题的爱情悲剧。白人姑娘埃拉嫁给了黑人青年杰姆,但是这个婚姻给两人带来的精神创伤远比带给他们的幸福要为多,这个婚姻最终把他们压垮了。
在纽约社会底层群聚的一个街角,一条白人街和一条黑人街汇集于此,相互毗邻。不同肤色的人种鸡犬之声相闻,但互相敌视,老死不相往来。好在他们天真的孩子们却没有受此影响,时常一起嬉戏玩耍。黑人男孩子杰姆和白人小姑娘埃拉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了。在两个人的幼年,纯洁无邪两小无猜,是青梅竹马的小伙伴。但随着年岁增长,两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种族隔离的社会偏见和习俗的影响。尽管他们最终不顾社会舆论的反对结合了,但这一婚姻并没有给两人带来幸福,社会压力是来自黑白两方面的。在白人姑娘埃拉这一方面,和黑人青年的结合意味着抛弃自己原有的社交环境和种族优越感,昔日的亲友再也不可能继续来往了,但在黑人群体中她又始终感到不得其所,因此一直为孤独和寂寞折磨着。长期形成的种族偏见时时在她身上作祟。她爱黑人杰姆,但又恨死了他的肤色和血统,因为害怕生下混血儿后代她拒绝与杰姆同房,她将自己和黑人结婚看做是一桩见不得人的丑事。在黑人青年杰姆一方面也是如此,长期处在被侮辱和被伤害的地位上,使得他从小自惭形秽,恨自己生而为黑人。他想学习法律,将来做律师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以摆脱内心的自卑感。但埃拉出于种族偏见和不可理喻的优越感,千方百计对杰姆的个人奋斗加以阻挠。最后杰姆没有考上律师,对埃拉的爱情也落空了。而埃拉则因为长期的内心折磨而精神崩溃了。
20世纪20年代,种族歧视狂潮再一次在美国掀起,戏剧家奥尼尔对这一问题表示了深切的关注。奥尼尔之所以关注这个问题,与他的个人生活经历有很大的关系。作为一个爱尔兰后裔,他亲身体验过美国主流社会——新英格兰人排斥的痛苦。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白人内部的矛盾,黑人与白人的种族冲突才是当时美国社会最尖锐的社会矛盾。
敏锐的直觉力和对黑人处境的深切同情使作者往往能够超越时代的限制,触及到种族问题的核心。奥尼尔认为,黑人虽然可以通过努力获得一定的经济地位,甚至在表面上也获得一定的政治权利,却无法摆脱长期以来白人种族优越论给他们带来的精神创伤。奥尼尔关注的重点是在“白人中心论”影响下长期处于被歧视地位的黑人内心世界的悲剧。
尤金·奥尼尔(EugeneO'Neill,1888年10月16日-1953年11月27日),美国着名剧作家,表现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家。主要作品有《琼斯皇》、《毛猿》、《天边外》、《悲悼》等。尤金·奥尼尔是美国民族戏剧的奠基人,评论界曾指出:“在奥尼尔之前,美国只有剧场;在奥尼尔之后,美国才有戏剧。”尤金一生共4次获普利策奖(1920,1922,1928,1957),并于1936年12月10日获诺贝尔文学奖。
奥尼尔出生于纽约一个演员家庭,父亲是爱尔兰人。1909年至1911年期间,奥尼尔曾至南美、非洲各地流浪,淘过金,当过水手、小职员、无业游民。1911年回国后在父亲的剧团里当临时演员。父亲不满意他的演出,他却不满意剧团的传统剧目。他学习易卜生和斯特林堡,1914年到哈佛大学选读戏剧技巧方面的课程,并开始创作。
晚年,奥尼尔患上帕金森氏症,并与妻子卡罗塔爆发矛盾。奥尼尔描述家庭悲剧的自传式剧本《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原本是交托给他的独家出版社兰登书屋务必于他死后二十五年才可发表,但奥尼尔逝世后,卡罗塔接手此稿交由耶鲁大学出版社立即出版。
奥尼尔一生的创作可分为早期(1912年—1920年)、中期(1920年—1934年)和晚期(1934年—1953年)。主要剧作有《天边外》、《安娜·克利斯蒂》、<无穷的岁月>和自传性剧作《长夜漫漫路迢迢》等。
奥尼尔一生写了45部戏剧,主要的有:
《渴》,1914年。
《东航卡迪夫》,1914年。有的批评家认为此剧的上演可以看作美国戏剧的诞生。
<鲸油>,1917年
《天边外》,1918年。1920年上演于百老汇,获得普利策奖。“由于他剧作中所表现的力量、热忱与深挚的感情——它们完全符合悲剧的原始概念”,1936年奥尼尔凭此作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安娜·克里斯蒂》,1920年
《琼斯皇》,1920年。把人物精神世界外化为舞台形象,是表现主义戏剧的代表作之一。
《毛猿》,1921年
《榆树下的欲望》,1924年。1958年被改编为电影,由索非亚·罗兰主演。
《大神勃朗》,1925年
《奇异的插曲》,1927年
《悲悼》,1931年。此剧借用了埃斯库罗斯的悲剧<俄瑞斯忒亚>的情节。
《送冰的人来了》,1939年
《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1941年。自传体剧本,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作品,但又使用了大量象征主义手法。
《月照不幸人》,1943年。此剧实际为《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续集。
如果说在埃拉身上更多体现了种族间通婚的特殊纠葛的话,那么在吉姆身上更多体现的是婚姻本身固有的纠葛,这正如1922年奥尼尔在他的笔记本中所记的戏剧构想所言“写约翰尼·T的剧本——娶白人女人的黑人——根据我亲眼目睹的他的经历而写——但决不照搬,仅当一个男人的经历而已。”这个男人——吉姆,勤勉上进,善良而努力,他不像大多数黑人那样安于命运,随波逐流,他一直都在做着改善自己的处境和地位的努力,但是作为黑人的后裔,他始终都被种族偏见和歧视所困扰,强大的来自外部的压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的黑人身份,给他造成了沉重的压抑感,他越是努力越是感觉到这来自种族的偏见和歧视之强,使他哪怕是面对善良的白人也无所适从,他自述的考试时的情形形象地说明了这一问题。
只是因为他做了许多黑人不肯或没能做到的一些事,他便在黑白两个种族世界里都成为异类。如果说童年时的吉姆喝石灰水,想让皮肤变白以便和喜欢的女孩有同样的肤色,这只是一个孩子天真的想法的话,那么长大后的吉姆去读法律、做律师,这则是一个成年男子矢志不移的梦想,为此,吉姆做过艰辛的努力,但他终未能如愿。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在其成长的过程中,小黑炭、小黑鬼的称呼使他不自觉地低人一等,年少的他为此而痛苦抑郁,这不能不在其心理上形成阴影,影响其心理的健康发展;长大后,同肤色的青年大部分都在沿着父辈的生活道路无奈地前行,只有他勤勉上进,努力求学,成为了同龄中为数不多的这一个,让他在黑白人中都格格不入,这进一步增加了他的心理压力,导致他一次次考试的失败。
也许我们可以怪吉姆不够坚强,但一个人怎么能与整个社会对抗,就在他一次次的失败中我们可以窥见社会无形压力的巨大。另一方面,他的失败是伴随着对病中妻子的照顾和牺牲而来的。作为一个男人,他爱埃拉,他始终无怨无悔地爱着那个童年时天真无邪的玩伴,面对这个他心仪无比的女孩,她身心的伤痛使他心痛,他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来使埃拉幸福,但他给埃拉幸福的第一个行动实际上就害了埃拉。对埃拉生活中的磨难,吉姆希望自己的爱能使埃拉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重新生活。过去是摆脱了,但随之埃拉又跌入了更深的不幸,她爱她的丈夫,却又不能从心底里承认丈夫的黑人身份,这一切使她痛苦,使她无所适从,爱恨交织的情感撕碎了她的心灵。
对于吉姆来说,埃拉是他的生命,尤其当他们为整个社会排斥时,夫妻两人成了一对相依为命的苦命鸳鸯。为了幸福宁静,他们来到异国他乡,他事事依从妻子,只要她快乐,他甚至与她兄妹般相处。然而事与愿违,在异国他乡他们也没有得到宁静,虽然在那里种族的偏见与歧视并不存在,但他们在自己的国度里所耳闻目睹的一切,在他们心中留下的阴影远比现实生活更残酷可怕。与黑人丈夫的结合使埃拉面对他者时感到羞愧,她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以求安宁。而对这一切,吉姆无计可施,他爱妻子,但他却不能解除她的精神痛苦,他只能把一切的罪责揽到自己头上,虽然他的一切行为都没有过错,有罪的只是他与生俱有的黑肤色,而这一点他永远都无法改变。面对病中的妻子,他自觉有愧,他只能尽心尽力地照料妻子以求赎罪。
病中的妻子变得越来越疯狂,与她多一天呆在一起就多了一份被杀的危险,送妻子进疗养院或请一个看护,这自然会解放自己,但这无异于要了妻子的命,她会因此羞愧而死,这对于深爱着埃拉的吉姆来说永远是不可能的,他深知“我是她在世上所有的一切,她也是我所有的一切”,为了这一切他必须有所舍弃。这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边是他不能放弃的梦想,一边是他深爱着的女人,更何况这女人因与他的结合而罹病,也正是这个女人因惧怕他的成功而一直在设法阻挠,他必须在这女人和梦想间做一选择——为了对这女人的爱,为了他们的相依为命,他只能彻底放弃了自己梦想。与人平等和睦相处的希望没有了,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又能给妻子骄傲的成功的希望也永远不会有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和一个伤心欲绝的男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间悲剧发生?它源于作者对生活的悲剧性认识,奥尼尔曾经说过:“悲剧对于我们的生活方式是移植来的吗?不,我们本身就是悲剧,是一切已经写出来的和没有写出来的当中最令人震惊的悲剧。”在剧中我们明显可以感觉到没人可以为这种悲剧负责,因为在剧中没有具体与他们二人作对的角色,可以说埃拉完全是被自己心造的幻影所吓倒,吉姆也是因爱而放弃,但这成为悲剧根源的幻影由何而来,我们不能不将其归咎于他们生活的时代和社会,这由剧中透露出的明显的黑白对立气氛可以看出,而这种来自种族的对立、偏见和歧视又绝不是一个时代或社会所造就,它是长久以来文化积淀的结果,它已潜移默化地植入每个人的心底深处,哪怕是相爱的人的心中,因而在剧中当清醒时的埃拉问吉姆上帝是否会宽恕她时,吉姆答到:“也许他能宽恕你对我做的事,也许他会宽恕我对你所做的事,但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宽恕他自己。”
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也创造了依赖这个世界而生存的人类,但是上帝没能把接受和热爱一切人类的肚量灌输到所有人的心里,因而在这个世界里,无论我们的主人公多么优秀、多么努力,他们面临的最终结局只能是失败。他们要么如剧中黑人所唱“但愿从来就没有出生”,要么如埃拉般重回儿童天地,才可以一直玩到天堂的大门口——因为只有在那儿他们才能成为有翅膀的上帝的儿女,才能找到安宁与幸福。
《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讲述了种族偏见下的爱情,揭示了那个年代的心酸与痛苦,向读者展示了不一样的爱情,不同种族的爱情既让读者为主人公们感到惋惜,那个年代的种族偏见与歧视又让读者感到痛恨。爱情的悲剧更让读者深刻的体会到种族所带来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