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亚历山大广场》是德国作家阿尔弗雷德·德布林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出版于1929年。
该作讲述了弗兰茨同妻子发生口角失手将其打死,被判四年徒刑,出狱后决心重新做人,他结识了一个叫赖因霍尔德的人,此人外表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一个逼良为娼的流氓和一个盗窃集团的头目,他多次请求弗兰茨把自己玩腻的女孩子介绍给别人,可都被弗拒绝了;后来这个流氓以金钱为诱饵使弗上钩。弗不由自主地做了间接的人贩子。弗想摆脱这种罪恶活动,结果在一次夜间行动时被赖推下汽车,摔断了一条胳膊。伤愈后弗回到亚历山大广场做非法买卖,与妓女米西邂逅,两人互相帮助,相处甚好。赖因霍尔德获悉后,把米西骗至树林,奸污了她后又将其杀害了。可弗兰茨却成了杀人嫌疑犯,他再次被捕入狱,经审理后无罪释放。出狱后他当了工厂的看门人,决心开始真正的新生活。
该作是德国家喻户晓的经典名著,当初出版时立刻就被译成英、法、俄、意大利、西班牙、丹麦、瑞典、捷克、匈牙利等十几种文字,还多次被改编成广播剧、电影和电视连续剧。
小说的主人公毕勃科普夫是个堕落为罪犯的城市生活的失败者。他的内心深处虽然怀有求真求善的美好愿望,却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无知,傲慢,受制于欲望和本能,精神支柱和政治意识的缺乏,种种个性的缺陷,使他在阴森茂密的城市丛林中迷失。他遭人欺骗,他误入歧途,被人陷害致残,爱人也被恶魔杀害。毕勃科普夫在命运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下,精神崩溃。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他开始对过去的生活感到后悔。
在小说的结尾,成为“新人”的毕勃科普夫做了一家工厂的门卫,并时刻准备以理性迎接新生活的挑战。这样,通过凸显人与世界的紧张关系和一个个体的成长历程,德布林重复了一个古老而传统的话题:变革世界应该从修养个人的心灵开始。“他在这座城市里穿梭。只要心是健康的,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能够让人变得健康起来”。
搬运工弗兰茨·毕勃科普夫出于嫉妒将情人伊达打成重伤不治身亡,因此被判刑4年。4年后,弗兰茨走出特格尔监狱,乘41路车进了柏林掀。面对喧嚣、繁乱的大都市,久居囚室的他头晕目眩、心衰力竭,对自己能否开始新的生活感到绝望。好心的犹太人帮助了他,给他以启迪。继之,他以强迫与伊达的姐姐发生性关系的方式,轻易地忘掉了过去,找回了自信,恢复了心理平衡。于是,他下决心;从此后,“规规矩矩”做人。在亚历山大广场附近的一个地方,他于起了卖报的差事。既卖描写同性恋者的书刊,也卖纳粹的报纸,并不介入共产党人,法西斯分子和无政府主义者之间的政治纠纷。新结识约女友丽娜介绍他与自己的叔叔吕德斯一起走门串户卖鞋带。一次,弗兰茨忍不住向吕德斯炫耀自己偶遇一性饥渴的年轻寡妇而轻易赚得20元钱的美事。失业多年、穷困潦倒的吕德斯辜负了弗兰茨的信任,竟跑去敲诈那位年轻寡妇的钱财。这件事对弗兰茨打击不小,他放弃了工作,整日喝得酩酊大醉,浑浑噩噩度日。后来,邻居格尔纳夫妇因窝赃而被逮捕,这事使他有所醒悟,重新回到人群中来。但他并没有吸取过去的教训产对周围世界仍缺乏清醒的认识。
在亚历山大广场的一个小酒馆里,弗兰茨认识了以普姆斯为头子的一个盗窃团伙,并与其中一个叫赖因霍尔德的成了朋友。赖因霍尔德喜欢玩女人,但对每个女人不过一个月便厌烦了。于是他请求弗兰茨帮助,要他每月接下被他玩厌了的女人并及时处理掉。在与第二个女人相处时,弗兰茨便有了悔意,因为他爱那个叫茜莉的姑娘,并且认为这样对待女人不合适。于是他想“教育”赖因霍尔德。他安慰那个被赖因霍尔德玩厌了的姑娘,向赖新结识的女人讲明了情况并使她离去,还当着熟人麦克的面,对赖因霍尔德旁敲侧击,炫耀自己的“教育”成果。赖因霍尔德对此怀恨在心。一天夜里,在一次盗窃活动之后,赖因霍尔德突然将被骗来的弗兰茨从飞驰的车上推了下去,后面的追车从他身上压过。弗兰茨的朋友,靠拉皮条为生的赫伯特和女友爱娃把他送到医院,截掉了一只胳膊。弗兰茨经过这第二次打击,并没有变得更明智,他对这次“事故”缄口不言。
伤愈后,他又回到亚历山大广场上的小酒馆,放弃了“规规矩矩”做人的打算,重新干起窝赃等犯罪勾当,认为这不是赖因霍尔德和自己的错,而是命运使然。经爱娃介绍,他认识厂年轻的妓女米西并得到了她真挚的爱。弗兰茨主动加入了普姆斯的团伙,要以米西的爱向赖因霍尔德显示自己的优越。他甚至将赖因霍尔德带回家中,藏到床上,以便让他亲眼见识一下米西是如何热恋他的。赖因霍尔德妒意大发,欲将米西占为已有。后来,当他发现米西与他周旋的目的只是为弄清弗兰茨“断臂事故”的真相并要据此惩罚他时,竟将米西扼死在郊外树林中。他还巧使奸计,使弗兰茨也因谋杀嫌疑而遭通缉。米西的死,对弗兰茨是最沉重的打击。他如痴如狂、神志不清。警察逮捕了他,将他送进了布赫精神病院。在那里,他拒绝饮食,只求一死。昏迷中,他经历了一系列超现实的场面:死亡以警示者的身份频频出场,向他再现了所走过的历程,历数弊病所在,使他渐渐醒悟。最后,赖因霍尔德被判刑十年,弗兰茨无罪释放,以一个工厂守门人的身份,开始了新的生活。
阿尔弗雷德·德布林(Alfred Doblin,1878—1957),德国小说家。生于斯丁德的一个犹太人家庭。在柏林和弗莱堡学过医学和心理学,是表现主义杂志《风暴》的创办人。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曾撰写大量反对军国主义和反对法西斯主义的文章。1933年起,流亡瑞士、法国、葡萄牙、美国。1945年创办文学杂志《金门》,后去美国,任美国兹科学文学院副院长。1953年回到巴黎。1956年回国治病,第二年,在埃门丁根去世。德布林开创了德国表现主义流派,为德国小说艺术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主要作品有《王伦三跳》、历史小说《华伦斯坦》、及《山、海、巨人》等。
旧人毕勃科普夫在政治倾向性上具有亲右拒左的特点,很有可能成为以纳粹为代表的右翼势力的追随者。对毕勃科普夫这个人物,德布林原则上持批评的态度,虽哀其不幸,但更怒其不争。毕勃科普夫在大都市柏林的遭遇是可恶的。他是资本主义和封建专制主义的牺牲品。然而,德布林并不满足于一般性的社会批判,他更为关注的却是牺牲品对自己“艰难”而又“真实”的存在历所采取的态度。
毕勃科普夫对自己非人的生存状态持一种被动接受的态度,他要“宁静”和“秩序”,不要革命和改变,他的愚昧无知,他的对命运的笃信,他的麻木不仁,都可以视为政治意识丧失的表现。
没有政治觉悟的生活态度是可怕的、危险的。德布林在小说的序言里就开宗明义,发出警告,“他的生活计划一无是处”,不仅“怯懦”,而且“十足的软弱”。在第二章的内容提要里,作者又再度指出:毕勃科普夫的人生故事是‘令人警醒的”。但是,德布林并不只停留于警告的阶段,而是积极地行动,对这个没有头脑的所谓“好人”来了一次“强制疗法”,并最终将他“矫正过来”。他让毕勃科普夫走上一条通向毁灭的道路。让他同死神相遇,在死神的惩罚中为自己从前的浑浑噩噩“忏悔”,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有罪,我不是人,我是畜生。”让他把自己投入大火,“化为灰烬”、“在这个傍晚时分,弗兰克·毕勃科普夫死了……”旧人毕勃科普夫消失了。
经历了脱胎换骨的改造之后,新人毕勃科普夫就如俗火的凤凰、获得了理性和认识。“人们可以指望他把自己的事情做得更好。”从作者这充满信心的话语里,读者完全有理由相信,新人的生活目标理应与旧人迥然不同,具体在政治倾向性上,就该是由从前的亲右反左变为现在的亲左反右了。
破碎叙事
德布林在讲叙这个“弗兰茨·毕勃科普夫的故事”时,一反传统的以描写主人公命运为主的叙述方式,将一台喧嚣的大都市交响乐轰轰烈烈地奉献到读者面前。这里面容纳了万花筒般的大都市中千般音响,万条信息,这里面主客观世界界限模糊,现实与荒诞相互交叉,真真假假,似醒似梦。传统文学所面对的那个统一的世界被打成无数个碎片,新的现实就在每块碎片中折射出自己的一部分。
德布林推崇文献材料,因为在他看来,那些第一手的原始资料最真实、最自然,任何进一步的加工都无异于画蛇添足。于是,大量的事实报道便涌进了他的小说中:从国会发言、市政报告、国际政治,体育新闻、天气预报到电影广告、商品招牌、饭店菜单,直至1928年的生育.死亡统计、电话号码、股票价格,大百科全书中的词条、警察局的值班报告等等,洋洋大观,无所不包。这一切,组成了两次大战之间柏林城的客观形象,并通过主人公们的自由联想,与其内心世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另外,小说中还穿插许多与主要故事情节平行的独立片断,如《圣经》中以扫的故事、约伯的故事、柏林屠宰场中的场景、犹太人讲述的查诺维文的故事等。这些片断都各自独立存在,同时却又对主要情节的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着浓厚的象征意味。例如,当弗兰茨因为吕德斯背信弃义的行为破坏了他对周围世界的看法而逃离人群并沉于酗酒时,两次出现了屠宰场的片断。作者用牲畜因浑噩无知而温顺地听任宰割的场面,向固执地背向现实的弗兰茨发出警告,点明了“人必要有理智,否则便要沦为牲畜”的主题。作者对这些象征性材料的运用,令人联想到音乐作品中对主题的处理。他让它们不断地在情节发展的重要阶段反复出现,造成令读者沉思、警醒的效果。而最后将全书推向高潮的荒诞场面的引入,更加深化了这一效果。
现代派认为,现代人的“自我”是多侧面的,而由他所感知并表现出来的世界更是层次丰富、繁杂而多变。这在立体派的绘画作品中表现极为明显,深受其影响的德布林在叙述方法上便也采取了那种被称作“复眼式”的叙述角度。用蒙太奇的手法将大量事实材料分离切割、穿插组合,便构成了其中的一个角度。通过对这些重新组合后的材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复述,既表明其作为客观现实之一部分的独立性,又揭示了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
内心独白
内心独白是一个叙述角度。内心独自的手法就是将人的意识与下意识之间流动的思想与感情活动直接付诸语言文字的一种创作手法。同是精神病医生的德布林,对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自然有着浓厚的兴趣,并竹对此进行过不少研究,探讨过将其应用于文学创作的可能性。《柏林,亚历山大广场》中大量运用的内心独自可分为联想型与非联想型两种、前者是通过主人公对外部世界的感官印象而引发出的内心活动。如弗兰茨被普姆斯一伙骗去参加盗窃并担任岗哨一段:弗兰茨一边思考着自己被骗并卷进了犯罪活动这件事,尸边不自觉地被某个视觉或触觉的印象带回到对过去监狱生活的联想当中。“这些人可不是水果贩子,他们是盗贼。那黑树镶边的长长林荫道,那大铁门、关门后所有的犯人都要就寝……”“弗兰茨站在那儿,哆嗦着,摸了摸被撞疼的胳膊。犯人们不允许隐瞒病情,但也不能编谎,要受罚的。”小说中类似的片断随处皆是,在这里,下意识的活动自由灵活,不受任务限制,有利于表现人的内在真实。至于那种不需任何外在事物引发而突然出现在主人公意识活动中的内心独白,小说中就少一些。如:当初出监狱的弗兰茨止与一,妓女调情时,脑海中却突然闪出几个监狱中早晨起床时的情景:“当,呜钟信号,起床,5点半,6点钟开监门,当,当,赶紧再把外衣刷两下,以备那老家伙来检查,今天他没有来。我就要出狱了。”正是这种不合时宜的、突发性的内心独白,强烈地表达出4年监禁生活在弗兰茨心灵上所留下的印痕之深。
叙事者
另外一个叙述角度:即是叙事者的角度。小说中的叙事者始终处于居高临下、统视全篇的地位,他以街头说唱艺人那种置身局外、指指点点的姿态,向人们叙说着弗兰茨,毕勃科普夫的故事。在全书开篇,每个章回的开头以及每个小节的题目上,他都将下面要发生的事提前告诉读者,并经常在书中直接与读者对话,以削弱故事情节本身的紧张性,达到让读者不是沉湎于故事情节,而是要对其意义进行思考的“间离效果”。
结构
《柏林,亚历山大广场》内容繁杂,容量庞大,但却杂而不乱、有章可寻。各侧面、各层次既自成一体,又相互联系,形成了一张虽结构复浆却错落有致的网,而“弗兰茨·毕勃科普夫的故事”则像一根时隐时现的主线,贯穿其中。全书九大章,可根据弗兰茨遭受的三次打击及其最后的转变分为四大组。其中每一组的前一章,可组成一条线索,因为它们都含有弗兰茨遭受力击后所做出的反应,而每一组的后一章又因都描写了几次打击及其成因而相互联系。这种结构上的整齐、对称,使得《柏林,亚历山大广场》于现代派的扑朔迷离之中,又透出几分古典的推致。
作品情节松散,没有跌宕起伏和扣人心弦;这里的人物没有鲜明的性格,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这里找不到确定的、有约束力的信条,有的只是无数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依据一定逻辑和关联进行排列和组合的文本碎片。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飘忽不定的,没有最终成型的,而且时刻处于形成和运动的状态之中,所以读者被要求直接参与这个尽管充满诗意、却甚是复杂的过程,这才能形成一个十分个性化的认识。
于是,读者将会遭遇和主人公毕勃科普夫类似的经历,在汹涌澎湃的城市生活中,在行色匆匆的人流和车流中,在文本的迷宫中晕头转向,同时遭受形形色色的声响、色彩和画面制造的视听轰炸。但以此为代价,读者最终得到的是独立的判断能力,而不至于在被作者打动的同时丧失理性。
语言
在语言上,《柏林,亚历山大广场》一反现代派作品古奥生涩、佶屈聱牙的“传统”,大量运用柏林地方方言,俗语,俚语、黑社会行话等,使作品生动活泼、引人入胜、雅俗共赏。
《柏林,亚历山大广场》是德国文学史中第一部重要的大都市长篇小说,是现代小说史中的一个里程碑。
该书1929年发表,旋即引起巨大轰动,不仅成为当年的畅销书,而且受到圈内圈外人士异口同声的大力推崇。更有评论家热情撰文,要求提议德布林为该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小说先后被改编为广播剧、电影和电视连续剧,通过大众媒体的传播而家喻户晓。
与此同时,小说还相继被译为英、法、俄、意等多国文字,跻身于世界文学之林,同乔伊斯和多斯·帕索斯等人的伟大创作实践并驾齐驱。在德国,它既是大学德文系的必修课程,又是权威性的教学大纲推荐给高中生的经典读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的版本推出。小说的袖珍本已至少再版了33次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