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织》是唐代诗人杜甫的诗作。此诗是诗人听闻蟋蟀而感秋之作。首联写蟋蟀哀音的不同寻常,中间两联写蟋蟀鸣声不断对人们心绪的影响,尾联以蟋蟀叫声不受礼俗影响作结。全诗运用衬托、互文等手法,抒发了诗人的羁旅愁怀之感。
促织⑴
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⑵。
草根吟不稳⑶,床下夜相亲⑷。
久客得无泪⑸,放妻难及晨⑹。
悲丝与急管⑺,感激异天真⑻。
⑴促织:即蟋蟀,今甘肃天水一带俗称“黑羊儿”。
⑵哀音:哀婉的声音。
⑶“草根”句:蟋蟀在野外草根间鸣叫,因霜露寒冷,故鸣声不畅。
⑷亲:近。
⑸得:能够。
⑹放妻:指妻子。一说指被遗弃的妇女或寡妇。
⑺悲丝:哀婉的丝乐。急管:激昂的管乐。
⑻感激:感动,激发。天真:这里指促织没有受礼俗影响自然真切的鸣声。
蟋蟀的鸣叫声十分微细,那哀婉的声音多么动人!
它在寒冷的野外草丛间叫得不畅,移到床下来鸣叫似与我心相亲。
唉,久客他乡的我怎能不闻声而泪下?结伴多年的妻子也难以稳睡到天明。
想那哀切的丝乐和激昂的管乐,也不如这天真的声音如此感人。
这首诗作于唐肃宗乾元二年(759)秋天。当时杜甫客寓秦州(今甘肃天水),远离家乡,夜间听闻蟋蟀哀婉的叫声从而感秋,至而牵动了思乡之情,作此诗抒发远离家乡的羁旅愁怀。
杜甫(712—770),字子美,尝自称少陵野老。举进士不第,曾任检校工部员外郎,故世称杜工部。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宋以后被尊为“诗圣”,与李白并称“李杜”。其诗大胆揭露当时社会矛盾,对穷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内容深刻。许多优秀作品,显示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过程,因被称为“诗史”。在艺术上,善于运用各种诗歌形式,尤长于律诗;风格多样,而以沉郁为主;语言精炼,具有高度的表达能力。存诗1400多首,有《杜工部集》。
人们常常把鸣叫声当作动物的语言,所以听到反复不断的声音,就自然想象到那是在不断地诉说着什么,或要求着什么,把它想象成无休止的倾诉。杜甫在秦州的几个月,正是促织活动的时候。傍晚,清晨,特别是不眠之夜,大约都是在促织的鸣叫声中度过的。诗人久客在外,心情本来就很凄凉,被促织声一激,往往不禁泪下。这首诗,就是诗人当时忧伤感情的真实写照。
此诗起句正面点明促织,以“甚细微”与第二句的“何动人”构成对比,衬托哀音的不同寻常。
三、四句和五、六句,在修辞上构成两对“互文”。就是说:促织在野外草根里、在屋内床底下,总是鸣声不断;而不论在什么地方鸣叫,总和不得意的诗人心情是互相接近的。听到它的叫声,长期客居外乡的人不得不流泪,再也无法安睡到天明;被遗弃的妇女或寡妇也在半夜里被哀鸣之声惊醒,陪着促织洒下泪水。这种“互文”格式的使用,用表面上的两层意思抒写了交互着的四层意思,能收到言简意赅的效果,是古代诗词中常用的修辞手法。
最后两句以“悲丝”“急管”同促织的啼叫相比较,而以促织叫声“天真”、不受礼俗影响作结,把促织的哀音放在任何乐器的演奏无法达到的效果之上,把“哀音何动人”写到了极点,更加烘托出诗人的思乡愁苦之情。
明代高棅《唐诗品汇》:刘云:结得洒落,更自可悲。
明代锺惺、谭元春《唐诗归》:钟云:不似咏物,只如写情,却移用作写情诗不得,可为用虚之法(“久客”二句下)。
明代王嗣奭《杜臆》:“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问词也。草根,床下,见其微细,客泪妻悲,见其动人;此应“何”字,疋答词也。公诗所以感激人者,正在于此,而借微物以发之;推而人之,虽《咸英》《韶濩》所以异于俗乐者,亦在于此。
清代仇兆鳌《杜诗详注》:诗到结尾,借物相形。抑彼而扬此,谓之“尊题格”,如咏促织而末引丝管,咏孤雁而末引野鸦是也。
清代张谦宜《茧斋诗谈》:《促织》咏物诸诗,妙在俱以人理待之,或爱惜,或怜之劝之,或戒之壮之。全付造化,一片婆心,绝作绝作!咏物诸作,皆以自己意思,体贴出物理情态,故题小而神全,局大而味长,此之谓作手。“久客得无泪”,初闻之下泪可知,此一面两照之法。写得虫声哀怨,不可使愁人暂听,妙绝文心。
清代何焯《义门读书记》:“草根吟不稳”,顶“哀音”,兼“微细”。
清代浦起龙《读杜心解》:“哀音”为一诗之主。而曰“不稳”。曰“相亲”,又表出不忍远离、常期相傍意。为“哀音”加意推原,则闻之而悲,在作客被废之人为尤甚。识得根苗在三、四,则落句不离。音在促织,哀在衷肠;以哀心听之,便派与促织去。《离骚》同旨。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以下六诗(指《萤火》《蒹葭》《苦竹》《除架》《废畦》《夕烽》)全用比兴,《风》诗之草木昆虫。《离骚》之美人香草,此物此志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