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算来好景只如斯》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所写的一首词。该词上片以议论、叙事出之,说只要“有情”,便无处不是“好景”,纵是平常风光月色,平常言谈笑语,只要“称意”就令人满足了。下片却陡转,先说与她已是十年分离且无音讯,往事令人不胜思念,接下则用此时情景进一步烘托相思之情难耐。这首词简淡清新,直中见曲,质而能婉。
少年游1
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寻常2风月3,等闲谈笑,称意4即相宜5。
十年青鸟6音尘断,往事不胜思。一钩残照7,半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1.少年游:词牌名,又名“小阑干”、“玉腊梅枝”等,双调五十字,前段五句三平韵,后段五句两平韵。
2.寻常:平常。
3.风月:本来指清风明月,后用以指男女欢爱。
4.称意:称心如意。
5.相宜:适合,恰当。
6.青鸟:是神话传说中为西王母传信的神鸟。后来用“青鸟”代信使。
7.残照:指残月的光辉。
细细算来,所谓的美景不过只那些时日、只有在多情人的眼里,风景才会美丽即使是一般的风景,随意谈笑,只要称心,一切也都很好。
已经多年没有收到你的音信,总是不忍回想往事。一弯残月下,飞絮扑打着半掩的门帘,这样的情景总是让人伤怀。
康熙十三年(1674年),词人与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氏成婚,两人情感甚笃,婚后三年卢氏难产不幸亡故,这首词就是词人为怀念亡妻而写下的一首词。
纳兰性德(1655年1月19日—1685年7月1日),叶赫那拉氏,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清朝初年词人,原名纳兰成德,一度因避讳太子保成而改名纳兰性德。大学士明珠长子,其母为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爱新觉罗氏。
纳兰性德的词以“真”取胜,写景逼真传神,词风“清丽婉约,哀感顽艳,格高韵远,独具特色“。著有《通志堂集》、《侧帽集》、《饮水词》等。
这首词写的是爱情失败后的痛苦。
上片以议论和叙述为主,描写热恋时的甜蜜幸福。起首两句写只要“有情”,便无处不是“好景”。“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世上最美好的景致,莫过于有情人相知相守。在相爱的人眼中,纵然是平常的风光月色和平常的言谈笑语,都会使人感到称心如意,美妙无比,这就是所谓的“称意即相宜”。
而下片笔锋陡然一转,从热恋的甜蜜转为离别的苦楚。好景不长,这是千百年流传的古训。由墨菲定理可知,越害怕的事情便越会发生。越渴望,越难求;越珍惜,便越易失去。相知相伴,最是难求。“十年青鸟音尘断”,此处“十年”虽非实指,但也足以说明词人与所爱之人已经分离多年,且送信的青鸟不见,杳无音讯。
那些陈年往事日日温习,愈思量愈清晰,愈清晰愈徒增烦恼。本是“花有清香月有阴”之时,本应与爱人尽享“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千古同月落下的清辉在人间划出一道铜墙铁壁,一边“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另一边只剩“一钩残照,半帘飞絮”。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过没有到伤情的地方。那一份执著的念想,和卢氏一起生活的时候,卢氏的一颦一笑,纳兰的一言一语,打碎了,搅匀了,和一团泥。看着弯月余晖洒照在沾满柳絮的帘子上,词人回首往事,相思之情溢涌而出。
“一钩残照,半帘飞絮”,接下来的这两句进一步烘托相思之情难耐,相伴的那些日子虽无大喜,回忆起来却总是沁着丁香一般若有若无的甘甜。即使人再合适、再称意、再相宜,若不属于自己,到最后也只有“不胜思”的“往事”。最后一句“总是恼人时”方点醒题旨,表达对亡妻的思念之情。
这是词人回忆往日情事时的感喟,如脱口而出,洞彻心扉。上下两片一喜一悲,对比鲜明,简淡清新,自然道来,直中间曲,质而能婉。
现代学者、纳兰词研究者盛冬玲《纳兰性德词选》:“人生贵在相知心,交友如此,恋爱更是如此。但作者那位知心称意的恋人已十年没有音信了,想起往事,他十分烦恼,有不堪回首之感。”
清代文学研究专家严迪昌:“景随情迁(即移情说)乃古老话题。然强调人为移情主体,尤心相怡悦为重,则数纳兰填词时特具匠心,而略无雕琢、自然道来又当以此词为佳”。(《纳兰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