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幅写菩萨立像,见九分开脸,头束发,戴宝冠,后有顶光,手腕佩戴钏环,斜穿天衣,长帛外披,盘绕双臂,下垂及地,璎珞披身,腰结束带,下穿朱红罗裙,一手拈柳枝,一手置净瓶,双足立于朱红莲花座上。笔下开脸饱满丰腴,弯眉丰鼻,两耳垂穿环,庄严法相中见慈祥之色。眼、颊、颈以至身体各部皆晕染,色深浅不同。身上之钏环、璎珞、束带以至发髻宝冠等,则以朱砂、石青、石绿等矿物颜料填盖,色沉厚亮丽,得唐画之古艳华丽。服饰层层叠盖,以颜色深浅现其层次,突出衣褶叠曲转折的折痕,加强质感之表现,形象更呈立体生动。画中线条沉稳,运笔熟练,细节描绘精准,尤以菩萨脸部神情、眉宇间,流露慈悲济世之怀。十指或曲拈,或平伸,其姿婉转,见柔韧之态,刻见细腻传神。
从落款时间看,当为大千先生由敦煌返回兰州所作。该幅菩萨像亦为台北故宫博物院及四川省博物馆珍藏外,少数流传于民间之张大千敦煌时期临摹壁画之代表作。
1943年3月间,张大千正率画家谢稚柳,及子侄、门人和喇嘛画僧在敦煌莫高窟临摹壁画之际,一日,忽然敦煌县县长陈邦启到访,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加急电报,交给张大千。
张大千接过电报,原来是甘肃省政府主席谷正伦发来,电文内容为:“张君大千,久留敦煌,中央各方,颇有烦言。敕转告张君大千,对于壁画,勿稍污损,免滋误会。”
张大千看完电报后,感到五味杂陈,既觉得气愤、又觉得痛心,他感到这是一封“逐客令”,他马上召集弟子等人商量,决定抓紧时间临摹壁画,尽快离开敦煌。
谷正伦这封电报措辞很委婉,但委婉中又带严厉。其中“中央各方,颇有烦言”含蓄中说出了其中的原因。
1942年,著名历史学家向达来到敦煌考察,并将自己在敦煌的所见所闻向中央研究院史语所所长傅斯年,以及该所考古组主任李济以书信方式报告。其中他在写给傅斯年的一封信中写道:“张大千以一江湖画家,盘踞此间,已历年余……作临摹工作,任意勾勒原画,以便描摹,损坏画面,毫不顾惜。且以洞窟作为卧室,镇日关锁,游人裹足。尤其令人愤慨者,为擅自剥离壁画。”傅斯年、李济接到向达的信件后,又上书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先生。由此,一时坊间对于张大千在敦煌破坏壁画的行径吵的沸沸扬扬。
谷正伦(1889年-1953年),字纪常,贵州安顺人。他于1940年12月1日出任甘肃省政府主席。
到了1983年,谷正伦虽已去逝多年,但他的贵州安顺同乡张法乾前去拜谒谷的遗孀陈白坚女士。他们在闲聊中,又谈起了张大千先生,这一谈竟使谷夫人产生了拜访张大千的想法。后来在张法乾和王联奎等人的陪同下,陈白坚前往张大千位于台北的摩耶精舍。因当时张大千年事已高,腿脚不便。陈白坚在张大千夫人徐雯波的引导下,参观了摩耶精舍的风光、设施,以及画室。参观后张大千亲自接待了陈白坚,并与陈做了长时间的叙旧。
当时张大千激动地对在场的人说:“谷纪公对我的恩情,我至今无法报答他!”接着他又说:“你们怕不知道吧,我在敦煌临摹壁画,正苦无法找到好朱砂,有一次兰州商会的会长请吃饭,无意中我看到他的印色特别好,就问他这印色的朱砂从哪里买到的,他说是谷主席送的,随后我就向谷主席表示,纪公即慷慨地说‘我送你好了’。”
说完这些,张大千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过了一会他才又问道:“你们猜他送了多少?”因为朱砂很贵重,大家就猜测着说:“大概一两斤吧?”
“整整十六斤啊!至今几十年我还在用。”张大千兴奋地说。
接着大千又感慨地说:“使我永生难忘的是,我在敦煌临摹两年多,难免遭人非议,有人竟向最高当局指控我破坏古迹,中央即电令谷主席查办,纪公就派人通知我迅速离开,使免麻烦。巧的是前几天陈立夫先生来访,闲谈间向其诉说,哪知当年就是他主办的。”
通过张大千的叙述,似乎解开了一桩多年的积案。就当年张大千破坏莫高窟壁画,一时被吵得甚嚣尘上。傅、李后来在给于右任的信中也提到“间接闻之教育部派员前往者,亦做同样说法”,这里“同样说法”指的是以王子云为团长的教育部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当年该考察团在考察了莫高窟后,王子云对于张大千临摹壁画也颇有微词,可是这些也都不了了之了。从张大千的叙述中得知,原来是时任教育部部长的陈立夫将此事平复下来。
此外,杜月笙之子杜维善曾在《孟小冬与张大千的交往》一文中指出:“贵州出产有最好的朱砂,张大千画画时用的朱砂都是贵州产。抗战的时候,谷正伦是贵州省的省长,张大千在贵州时就住在他们家里。我听谷太太说,张大千在贵州的一年多时间里画了很多画,装满了几个大樟木箱子,他临摹敦煌的珍贵佛像画稿也都在里面。”其实杜维善所述有误,谷正伦并非在抗战时期担任贵州省省长,而是1948年5月担任贵州省主席兼保安司令。
就在这次陈白坚拜访张大千后不久,张大千为陈白坚画了一幅梅花图,并在上面题写了诗句,用镜框装裱好后遣人送去。其实,这不是张大千第一次赠画与谷正伦、陈白坚了。早在1943年张大千就曾为谷正伦和陈白坚绘制过一幅《观世音菩萨像》,这是一幅观世音菩萨立像,头戴宝冠,后有顶光,腕佩腕钏,斜穿天衣,长帛外披,盘绕双臂,下垂及地,璎珞披身,腰结束带,下穿朱红罗裙。一手拈柳枝,一手持净瓶,双足立于朱红莲花座上。菩萨脸部饱满丰腴,弯眉丰鼻,两耳垂穿环,庄严法相中见慈祥之色。眼、颊、颈以至身体各部皆晕染。身上之钏环、璎珞、束带以至发髻宝冠等,则以朱砂、石青、石绿等矿物颜料填盖,色沉厚亮丽,得唐画之古艳华丽。服饰层层叠盖,以颜色深浅现其层次。衣褶叠曲转折的折痕,突出了质感之表现,使之形像更加立体生动。画中线条沉稳,运笔熟练,细节描绘精准,尤以菩萨脸部神情、眉宇间,流露慈悲济世之怀。十指或曲拈,或平伸,其姿婉转,见柔韧之态,刻见细腻传神。
张大千在画面右中部落款为:“莫高窟第二百七十七窟观世音菩萨像,抚奉纪常先生、白坚夫人供养。癸未三月,清信弟子张大千爰。”钤印“爰鉥”“大千”。从落款时间看,当为大千先生由敦煌返回兰州所作。该幅菩萨像亦为台北故宫博物院及四川省博物馆珍藏外,少数流传于民间之张大千敦煌时期临摹壁画之代表作。尽管时光已过去了整整80年,但是张大千因在创作时使用了矿物质颜料,所以色彩依然鲜亮如昨。
在2018年10月2日,香港苏富比2018秋拍“中国书画”专场,这幅《临敦煌观音像》以850万港币起拍,经过多次竞价,以4050万港币落槌,最终加佣金以4804.55万港币成交,超拍前估价4倍多。
张大千自敦煌返回兰州后,于1943年8月14日在兰州三青团大礼堂举办了首次敦煌壁画临摹展览,盛况空前,兰州城内一时扶老携幼前往观看画展。谷正伦作为甘肃省主席,与第八战区司令朱绍良、甘肃省参议会议长张维、第八战区东路总指挥鲁大昌等,一同出席并主持了张大千画展的开幕式。从谷氏能够出席并主持画展开幕式,足可以说明谷、张二人并未因电报之事致生隙嫌。
1982年夏,谷正伦迁葬于台北五指山公墓时,张大千因行动不便,特遣其子张保罗前往敬献鲜花致祭,其念念不忘故友之情,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