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简介
《雍正皇帝》是二月河“帝王系列”的第二部,它跨越康、雍、乾承先启后数十年历史,成功地描写了雍正皇帝波澜壮阔的一生。本书问世后,再次轰动文坛,在更广大的读者群中引起震动。《雍正皇帝》连续获得河南省政府优秀文学艺术成果奖和湖北省优秀畅销书奖,并由香港、台湾等地出版社相继出版发行。《雍正皇帝》作为茅盾文学奖候选作品被推荐后,更引起了文学界对这部著作和作者本人的极大关注,从而也奠定了二月河在当今文坛上著名实力派作家的地位。
雍正皇帝是中国历史上极有作为的皇帝之一,也是最有争议的皇帝之一,从他的登基到他的去世,都盛行着各种各样的传说。几百年来,雍正皇帝的头上一直笼罩着神秘莫测、扑朔迷离的疑团。作为创建了清王朝“康乾盛世”的三位杰出帝王之一,雍正生活在两位执政时间最长的皇帝即在位61年的康熙大帝和在位60年的风流天子乾隆之间,犹如耸立在两座高峰之间的又一座高峰,他承先启后,是“康乾盛世”中功不可没的一代帝王。
内容概述
上册《九王夺嫡》
本书描写鲜为人知的清廷生活,却又不拘囿于那小小的紫禁城。阿哥党争,杀机隐隐,龙庭易主,雍正险胜。改诏说,弑父说,继位说?一段历史,几多疑云,扑朔迷离,令人难解难分。作者用史笔著文,用文笔立史,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无不尽收笔底。上至典章制度、宫殿建设、饮食服饰、礼仪乐律,娓娓道来,书卷气浓;下至勾栏瓦舍、寺舍堂肆、市井乡野、客旅古渡,徐徐展开,风情万种。阿哥逐嫡,明争暗斗,字字权谋权机诈;女伶歌会,绕梁余音,句句回肠荡气。
中册《雕弓天狼》
九王夺嫡,雍正险胜,紫禁城新桃换旧符。但树欲静而风未止,皇城内外,大江南北,仍杀机四伏。八爷党死而未僵,取代之心,咄咄逼人;专阃将军年羹尧居功自傲,拥军干政;连托孤重臣隆科多也脚踏两只船,擅派兵丁入禁苑。一时间,风急浪险,浮云蔽日。沧海横流,正试帝王才干。雍正依靠方苞等股肱重臣,整肃史治,擢用新人田文镜、刘墨林等,不顾安危,巡视黄河防务,体恤民心。借青海大捷之利,雕弓轻舒,粉碎八爷党和十四弟政变阴谋,圈禁隆科多,赐杀年羹尧。
下册《恨水东逝》
年羹尧赐死,隆科多圈禁,但八爷党余威未尽。王府密议,欲借铁帽子王逼雍正逊位;乾清宫内,唇枪舌剑,风浪迭起。一边是赫赫天威,雍正严惩骨肉众兄弟,一边是缠绵缱绻,强留酷似旧情人的弟媳。是上天报应,抑或世事偶然,承欢侍御却是天家骨血。乱伦之煎熬,丹药之蚀毁,亡灵之作祟,刚刚还抖擞精神,指点江山,转瞬却白虎玉免同赴大真。鼎丹烛影千古迷案,掩卷深思云遮雾隐。
初版
二月河 著/上册:长江文艺出版社/ 1991-06-01 / 22
中册:长江文艺出版社 / 1993-05-01 / 23
下册: 长江文艺出版社 / 1994-05-01 / 29
目录:
第一回 路漫漫风雪山神庙 夜沉沉凄凉赤子心
第二回 救贫女馈赠金瓜子 惩贪官造就新污吏
第三回 进京城将军藐皇权 闹灵堂王爷逞威风
第四回 立太后皇上邀人心 诉心曲十弟戏君王
第五回 顾大局冷落孙嘉淦 念真情晋封怡亲王
第六回 受申斥诤臣拂袖去 责家奴亲王枉用心
第七回 志相投酒楼共欢饮 买考题试官用心机
第八回 访贤良得见真名土 勤王事巧遇是非人
第九回 论国策君臣互赠联 开恩科雍正寄重托
第十回 田文镜多事陷困境 邬思道片语解谜团
第十一回 此钦差叩见彼钦差 有理人反成无理人
第十二回 封藩库诺敏乱阵脚 获赃证贪官变囚徒
第十三回 急功利苦酒自酿成 怒火升秽言怎拟诏
第十四回 怀异志携手进龙门 见真赃决裂出贡院
第十五回 假哭灵乞儿得恩主 真狠毒君王杀豪杰
第十六回 急用人八爷施权谋 听训政二李肩重任
第十七回 阿哥党联手再起事 老国舅失算入樊笼
第十八回 严刑法决心扫积弊 求节俭克己当先行
······
评价
评二月河《雍正皇帝》
提到雍正,二月河所著《雍正皇帝》,绝对是不可不提的一部大作。《雍正皇帝》一部书,洋洋洒洒的数十万字,淋漓尽致地重现清朝雍正年间的图幅长卷,二月河透过笔墨,转动著这幅横亘的卷轴,把雍正时的帝王风采、朝堂面貌、百姓民情一一展陈,让读者如观一部无声无影之片,然其中的背景、人物、影像却栩栩如生地显现在脑海之中,不只情节铺陈流利、紧凑连贯,让人读来一气呵成毫无琐赘,在人物上,不管是九五之尊的帝王、金枝玉叶的皇室贵胄或身微份低的百姓等都性格鲜明,生动活现,宛若眼前。
本书分作三卷─《九王夺嫡》、《雕弓天狼》、《恨水东逝》,书一开始的内容延续作者《康熙大帝》一作品,接著描绘雍正皇帝登基之后,至十三年后的烛尽灯灭。而这期间,雍正的意图革新,施政的雷戾风行;八爷党的不甘人臣,欲谋夺位;士绅集团的惟恐受害,抵阻新政;能臣的恃功骄纵,震主干权;兄弟之亲、君臣之义在权力和利益的诱惑下沦丧殆尽,在朝堂政争权力倾轧之下,江山的稳固、百姓的安乐都可以成为牺牲品。金銮殿上的宝座如此诱人,生杀我手的权力如此诱人,能让善、能让一切灰飞湮灭
《九王夺嫡》、《雕弓天狼》、《恨水东逝》这三卷的名称,概括了当卷要表现的主题。《九王夺嫡》一卷写的是雍正即位之初,新帝即位,不是嫡长,不是贤名的四阿哥靠著谋士的运筹帷幄,靠著精心的部署登上了大宝,朝中讶然一片,诸皇子也多有不甘者,他们一次次对新帝的皇权提出挑战,且即位之初,面对的是康熙朝末年所留下的吏治腐败、国库空虚,势必走改革之道,然却路狭难行、荆棘遍布;《雕弓天狼》,卷名便含意甚深,此名出脱自苏东坡的《江城子》中所写「会挽雕弓似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于古代天狼星便主侵略,《九歌?东君》中有「举长矢兮射天狼」暗指楚国西北的秦,
在此卷中雍正皇帝运用政治手腕,靠著心腹要臣的忠心相辅,并启用新臣,靠著刚猛的手段,不惜以严厉苛刻之名,终是一平八王党靠著广大势力在政策上的掣肘,作为既得利益阶级的士绅集团对新政的强烈反弹及功高压主,拥权自威的重臣干政之举,换得皇权的稳固、吏治的清明,将清朝从康熙末年时的混浊开拓出一崭新的清新气象;到《恨水东逝》时,阿哥们对帝位的争夺也浮上了台面,而雍正亦不得不采取手段让革新能确保继续无虞,此卷阐述了雍正大刀阔斧的新政逐渐推行,渐上轨道,然而在政治上的终于顺遂之景,在亲情上,却是背负了杀弟、弑子的恶名,十三年间勤勉治国,矢志为清朝开出新的清明之世的雍正,也积劳成疾,步上了人生的最后一段,直至消失在生命的舞台。
通篇而言二月河的文字平易近人,文笔流畅通顺,并没有刻意的繁复辞藻卖弄使行句艰涩难懂,适合大众阅读,且以似《红楼梦》等明清章回小说方式呈现,每回标题都有诗句概括章节内容,对初次读者能勾起好奇内容之心,而读下又能恍然明之,对再次咀嚼此书者,便是一目了然,能知此节精采之处。
我想《雍正皇帝》能成为一部历史小说中的经典之作,并不是只有二月河在写作技巧上的流畅平易,能广泛为读者接受而已,更能吸引目光的当是他笔下灵活呈现盛清之时的风貌、气味,以及在专制体制下中的权力核心的深刻描写。政治,从来就是令人著迷的,读历史,最多的便是古来政治上的记载,因为政治之中的一切决定,在任何时代都是对整个国家、对经济民生等整体的影响,而二月河的小说,大处能让读者一窥盛世清朝的政治风貌,上至宫闱朝堂,下至民间地方,环环相扣,根节连带盘错复杂。权力,从来也是令人著迷的,二月河的小说,小处又能从人物之间的往来应对,描绘出封建礼教中的上下分明,上位者凭权而威,处下者或曲意谄媚,或阳奉阴违,伺机取权,史籍之下难以呈现的小细节,在这小说里都是如此的深刻生动。而读者,透过文字,与作者笔下的清朝连结,恍若成为了里头的其中人物之一,经历那一段如戏如梦却又如此真实的盛世风情。
然而这一部广为人知、引发讨论的钜作,亦并非只有正面的评价声音,就如一开始所言,这是一部在历史的观点上多有议论的作品,或有许多历史学者对二月河此部小说在史实呈现多有批判,在《雍正皇帝》中,延长了八王党核心人物的政治寿命、将在正史之中一小小师爷写大成为雍正皇帝能继位的主要机因,还虚构了其与雍正年妃之情、创造了一乔引娣,增添了雍正在感情方面的故事色彩云云,都非正史所录。就这样子的批判,我想应该要回到这本书最原本的立意,这是一部「小说」,而不是一本「历史考据」,小说的英文”fiction”一字,便明白指出小说是虚构的、想像的。为了故事情节的张力,为了让读者有更加精采的内容阅读,纂改、虚构是一种写作上的需要,而不是立意造伪,二月河的小说就大骨架来说并未脱离史实脉络,若要在小细节处钻研,未免落入学术窠臼。
再一话外,《雍正皇帝》一书被改编成《雍正王朝》一历史剧播出,也是使此部小说风靡之因,我亦两者都看过,然而却觉两者品来滋味多有不同,《雍正王朝》可说是《雍正皇帝》之中取其精华,因此也更凸显了雍正皇帝以及雍正一朝朝堂政治上的风貌,而《雍正皇帝》便确确实实是一部涵盖了政治作为、感情生活等丰富内容的泱泱大作。喜爱此书最主要一原因在于此书能使人在轻松的阅读休闲之中,亦得到历史知识的洗礼和充实,历史常与枯燥无味、艰涩无趣等词扣连,一闻「历史」二字裹足不前者有,落荒而逃者多,实是令人感慨!而一部好的历史小说,既能跳脱史载之中呆板无味的冰冷字句,又能引发对历史的兴趣,且在作者文字的带领之下,品尝那一时代的氛围。曾经在一历史相关的课堂上,教授问我们读历史是怎样的一回事,我很喜欢这样的一个答案:「读历史,就是将自己投入那个时代之中,体会那一时代的氛围,闻一闻那一时代的气味。」我想二月河这样一部书,带著他的读者们做到了!
二月河信口开河《雍正王朝》
《雍正王朝》在今年春节中央一台黄金时间播出以后,收视率颇高,也获得了一些好评。但很快就因为这部号称“历史正剧”的历史剧情节距史实太远,歌颂雍正也歌颂得太离奇,2月河就逐渐遭到史学界的指责,捧场的声音便相对减弱了。
这些批评文章,以《人民日报》3月13日戴逸的《历史上的雍正》和《中国青年报》3月15日秦晖的《〈雍正王朝〉是历史正剧吗?》最为有力。戴逸的文章不涉及具体作品,只从史学家的角度介绍“历史上的雍正是怎样一个人”,我们今天“应该怎样评价他”。秦晖的文章则矛头直指电视剧《雍正王朝》:
该剧不仅远离历史的真实,而且这一远离所体现的取向更属落伍。
从“戏说”乾隆到“歪说”雍正,标志着近年来帝王剧景观的一个新发展,而如果说遁世的“戏说”本无害,欺世的 “歪说”就更无益了
秦晖一针见血地指出,电视剧是以雍正亲自炮制的《大义觉迷录》“为基础而进一步拔高的”。这部连雍正的儿子,指定继承人乾隆都感到脸红的《大义觉迷录》现在已经出版了。用《大义觉迷录》来对照电视剧,说电视剧的编导对这部奇书的观点“不仅全盘接受,还锦上添花”确实是一点也不过分的。然而,秦晖批评的只是电视剧,对小说,对电视剧所据以改编的二月河的小说,倒没有怎么涉及。秦晖似乎根本没有看过小说,他说:面对这个满口现代话语的有为之君大红大紫,一些史学家乃至爱新觉罗后人纷纷作证说雍正的“政绩与人品”的确伟大,该剧从“大的氛围”、“历史事件”直到“器物层面”的细节都很“真实”云云。倒是据说改编所自的小说原作者二月河委婉地表达了他对这个“高大全”的雍正难以认同,对电视剧“把雍正塑成无私无畏的、一点缺点也没有的人”颇有微词。
轻轻两句话就把二月河的责任完全撇开了。仿佛电视剧的错误是对原作不忠实才造成的,我对此倒颇有些怀疑。因为我相信,电视剧中的大关节,如雍正二年杀山西巡抚诺敏和恩科主考张廷璐,雍正十三年允祀利用整顿旗务之便搞宫廷政变被雍正、允祥联手挫败,以及第四十三集的雍正斩子,应该都是二月河原著中的情节,不会是刘和平等“创造”的。后又发现电视剧中的考试舞弊,泄漏试题,誊抄夹带,竟全然是当今高考舞弊的手法,编、导太不懂历史常识了,才想起还是应该翻翻原著小说。一读小说,才使我大吃一惊。原来小说简直是随心所欲,信口开河。还是电视剧多少顾及一点情理,把小说中的一连串硬伤或剔除,或淡化,才比较像样一点了。我们不能让电视剧的编导单独背黑锅。
最近在《光明日报》(6月11日)上读到一篇题为《二月河告诉你:“我的读书生活”》的采访记,里面就有一些不应有的洋相。
采访记说,二月河“没有上过大学”,但今天“已渐学渐有所得”了。二月河洋洋得意地说:“如果拿我去和历史学家比赛历史知识,那我肯定不行;纯粹和文学家比赛文学,不算是最强。之所以能有一个比较好的效果,那就很可能跟我读书有关系。”
他读了些什么书呢?记者开了一大串书目:《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唐书》、《续唐书》,先秦诸子百家的哲学论文,还有外国名著...中国的四大名著,重点读的就是《红楼梦》。
《二十四史》里面本来就包括《旧唐书》、《新唐书》两种。既有了《二十四史》,又列出《唐书》,这不是重复吗?至于《续唐书》为何书,则从来没有听说过。
二月河说:“写书是一个繁杂的过程,首先就是搜集清史资料。”
据他对记者自述,他是“《清人笔记小说大观》、《清朝野史大观》、《清稗类钞》...连清人当初的日记统统都搜集,包括宫廷礼仪、皇帝衣貌档案、食膳档案、起居注。”连当时“一斤豆腐多少钱”,“纯度10%的银子(?)到99% 的银子(?)怎么识别,皇帝一年360天,什么时辰穿什么衣服”,他都知道。他还“做卡片。哪一本书,哪一页,分类整理,像衣貌档、食膳档。”有些书图书馆没有,就到“破烂摊,废品收购站”去买。“包括琴棋书画、一般人家的住宅、官宦人家的住宅、住宅怎样布局、进去以后怎样确定它的方位”,他都注意到了。所以,“我这样写出之后,没有专家敢挑我,因为我拿的是第一手资料。”
他还说:“大作家姚老考证过我的功夫,我列举这些书名,他也就知道我的功底了。”
这里所说的“大作家姚老”,大概是说最近去世的姚雪垠吧。已经死无对证,姚老怎样赞许二月河的功底,是虚与委蛇还是衷心佩服,我们也无从知晓了。不过二月河自诩“没有专家敢挑”剔的“功底”究竟如何,有《雍正皇帝》等“煌煌巨著”在,倒还是可以稍加评议的。
诺敏在《清史稿》中作诺岷,满洲正蓝旗人,与雍正的超级宠臣李卫、田文镜都在列传八十一里面。他自笔贴式授户部主事,雍正元年当上了山西巡抚。雍正推行的所谓“新政”中最重要的一项“火耗归公”,
就是由他在山西首创的。他当过户部主事,懂得财经政策中的弊端。他上任伊始,便疏请将一岁所得耗银提存藩库统一掌握,以二十万两留补“无着亏空”,其余分给各官养廉。“无着亏空”,过去是要由中央财政来开支的,当然是个沉重的负担。现在诺岷不向中央伸手,雍正当然高兴。这项政策很快就在全国推广。雍正十三年的国库由康熙末年的700万两骤增至5000万两,与诺岷首创的“火耗归公”是大有关系的。雍正要表扬诺敏是“天下第一巡抚”顺理成章。诺岷实在是雍正的一大功臣。他也没有在雍正二年被杀,他在雍正四年被明令撤职与雍正想整塞思黑有关,根本不是经济问题,他是雍正十二年才寿终正寝的。什么“欺世盗名”,什么“追缴藩库 ”,什么被田文镜、邬思道拆穿西洋镜,什么菜市口斩首,全是连影子也没有的事。真不知道二月河为什么要这样信口开河。
还有张廷璐,他确是张廷玉的弟弟,但他既不是雍正二年的恩科主考,更没有舞弊,当然也没有被杀。这又是二月河的信口开河。电视剧并没有窜改二月河,不过是继承了二月河的“首创”而已。在秦晖笔下,这些罪责全由电视剧的编导来担承,二月河倒洗刷得干干净净,还时不时的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风凉话,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小说《雍正皇帝》中的雍正的确不像电视剧中的雍正那样“高大全”。
电视剧中的雍正是累死的。小说中的雍正却是自杀身亡的。说雍正是累死的固然有溢美之嫌,但说他自杀身亡就未免更离谱了。出现在电视剧中的虚构人物乔引娣,她本是十四爷允?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饿殍,与允?感情非常深厚。雍正平白无故把她夺过来当宫女,她起先也并不情愿。但后来被雍正的“伟大人格”感动了,居然赶都赶不走,成了要替雍正消解“身后骂名滚滚来”的义务宣传员。看电视剧时就觉得奇怪,这个姑娘的转变太不可思议了,怎么能这样挖空心思来美化雍正呢,我甚至对编导产生了一丝反感。
但一看小说,不对了。在小说中,乔引娣竟是雍正的私生女,是他当王子时在民间留下的孽种。她母亲是双胞胎,两姊妹长得一模一样,出身高贵,是明代忠良之后,祖上因忠于建文帝被永乐皇帝贬到山西,改姓黑氏,成了贱民。她们的族规很严,族长发觉族中的黄花闺女有了私情,还怀了孩子,就把她当众烧死了。雍正躲在青纱帐里远远地看着烧死也不敢去救,却从此留下了一块心病。事实上烧死的并非引娣的母亲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怀着孩子的引娣母亲逃出虎口,嫁给姓乔的,生下引娣又流落到了山西。只因为引娣长得太像她母亲了,被雍正皇帝看到,才死乞白赖把她弄进宫。又委托李卫千方百计寻访到了她的母亲,并把老太太弄到北京,让她们母女见面。此时,乔引娣已经封为贵妃了。母女相见,真相大白,老太太还没与雍正见面就悬梁自尽了。引娣再见雍正,说明真相后也自刎而死。雍正这时正吃了道士进奉的金丹,精神亢奋,便蘸着引娣的血在御案上写下“不要难为引娣”一行字,抢过刀来,也饮刃自杀了。这就是雍正的下场,这也是《雍正皇帝》的结尾。
二月河大张旗鼓要为“身后骂名滚滚来”的雍正“平反”,却把雍正写成这样一个枉杀功臣、抢占弟媳、奸淫亲女、不得好死的人物,“高大全”倒真的不“高大全”了,可又成了个什么东西呢?电视剧编导把情节改得面目全非,我以为实在是出于不得已,平心而论,这是不能十分责怪他们的。刘和平等实在是二月河的功臣。
刘和平等替二月河洗刷罪责还远不止此。在二月河的《雍正皇帝》中,还有许多妖人斗法的情节,尤其在第三部《恨水东逝》中占有很大比例。是电视剧编导出于写一部“历史正剧”的考虑,才把这些既荒唐怪异又淫秽不堪的情节全部删除了。从这一点看,电视剧编导对二月河还是起了回护作用的。
140万字的《雍正皇帝》的确从《红楼梦》学到了一些笔法。小说中也常常爱让他笔下的才子们在诗词歌赋上露一手,尤其是在邬思道和刘墨林身上。这当然是从《红楼梦》中学来的。其实,郭沫若、田汉、姚雪垠在他们的历史剧和历史小说中也有类似的做法,也代他们笔下的人物吟诗作赋,也通过剧中、小说中的诗赋透露出一点时代气息。不过,郭沫若、田汉、姚雪垠他们对诗词创作是内行的,所以能举重若轻,胜任愉快。二月河就不然了,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基本常识,又不善于藏拙,也要替书中的邬思道、刘墨林代作诗词,就难免捉襟见肘,大出洋相了。
例如第二部《雕弓天狼》第十七回苏舜卿唱的那首刘墨林赠她的“长短句儿”:
竹树苍郁我婆娑,
为觅陈迹君婀娜。
故知回眸来相问,
摇首嗟吁今生错。
曾言幽径映碧落,
关山处,星云漠!
平仄不调,语句不通,押韵也一塌糊涂,说这是出自探花笔下的“佳制”,岂不令有识者笑掉大牙!小说中的诗词颇不少,除雍正那几首显然抄自雍正御制诗集的还文从字顺以外,其余凡是二月河代拟的,就没有一首通顺,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最可笑的还是要数《九王夺嫡》第十四回中的那一段。胤祉、胤?、胤?面试邬思道的才华,大家出对子让邬思道对,邬思道无不应声对答如流。其中胤?出:此木是柴山山出,邬思道对:由水变油日日冒。
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这副对联原是:
此木为柴山山出,
因火成烟夕夕多。
它本来是旧社会湖南一带地摊上能随便买到的木刻本《要谈经》上的对联之一。虽不怎么杰出,但总算说得过去。二月河假邬思道之口把它改成“由水变油日日冒”,就莫名其妙了。既然出句落尾“出”字是入声,那对句的结尾起码总得是个平声才对,“冒”字怎么可以呢?且“日”“日”重叠,无论怎么说也只能是“昌”而不能“冒”,这是不能打马虎眼蒙混过关的。不要说专家,恐怕在中学生面前也通不过。
“由水变油日日冒”,不伦不类,是怎么回事呢?翻开《九王夺嫡》的版权页,知道此书初版于1991年6月,书稿是1990年4月写完的,一下子我就恍然大悟了,当然也感到很滑稽。原来1990年前后,正是那个哈尔滨的大骗子汽车司机王洪成招摇撞骗,搞清水变汽油,闹得甚嚣尘上,被一些媒体炒得大红大紫的时候。全国许多企业主甚至一些相当级别的领导同志都上了当(请参阅《纵横》杂志1998年第11期---宋注),二月河大概也信以为真了。曾经杂学旁收地读过的《要谈经》又记不清楚下联,自作聪明,顺手牵羊把这个不伦不类的对句随便栽到超级才子邬思道的头上,便闹上了这个笑话。不过,话还得说回来,在这里,根本问题还不仅仅在于二月河的缺乏常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因《康熙大帝》成了畅销书,又拍成电视剧走红全国,也被捧得有点飘飘然起来,以为“姚老”都“知道我的功底”,“没有专家敢挑我了”,可以随心所欲,信口开河了。什么叫做“骄傲使人落后”?这就叫做“骄傲使人落后”。
我以为,二月河若安心做个肥皂剧作家则已,如果真想做个合格的历史小说家,这种心理状态可是个致命伤。
这次,《雍正王朝》电视剧是在春节黄金时间播出的,又取得了比《康熙大帝》更大得多的轰动。而《雍正王朝》遭到秦晖等人毁灭性的批评的时候,原小说作者又被撇在了一边,这就更给了二月河说风凉话的机会和骄傲的资本。据说,他又要去写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了。我真替林则徐、洪秀全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