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辽宁省盘锦市大洼县辽河口海域的二界沟小镇就是特殊的打鱼人群体——古渔雁的落脚聚集之地。持这一生计的打鱼人没有远海捕捞的实力,只能像候鸟一样顺着沿海的水陆边缘迁徙,在江河入海口的滩涂及浅海捕鱼捞虾。因这一群体沿袭的是一种不定居的原始渔猎生计,故辽河口民间称其为“古渔雁”。他们在几千年的迁徙中,饱尝了大自然风雨的洗礼和潮浪的淘练,形成了宝贵的、沉淀深厚的渔雁文化。
二界沟的古渔雁主要是从华北的冀中、冀东地区通过旱陆和水陆迁徙到此地的打鱼人,他们是古渔雁民间文学的创作者与传承者。由于生计的特殊性,古渔雁民间文学和一般海岛渔村的民间文学有很大的不同。鲜明的渔雁生计特点和原始文化遗韵对该群体的历史与生活、习俗与传统、信仰与文化创造等有全方位的反映。在形式方面,古渔雁民间文学篇幅短小,情节简单,内容原始,较少发展和变化。其主要特点是:
第一,与捕捞生活的依存性与伴生性。“古渔雁”民间故事是以捕捞为生计的特殊群体的口头文学,其传承历经千百年的岁月。从内容上看,“古渔雁”民间故事主要反映了这一群体对“渔雁”始祖的追怀,对海王、龙王和大自然的崇拜,对远古时代渔雁生活足迹的描述,对“古渔雁”群体中英雄人物的颂扬,对生产与生活中祭祀、婚丧嫁娶等习俗的解释等等。这些古老的叙事都与“古渔雁”群体的捕捞生活紧密相联,有着鲜明的依存性和伴生性。
第二,独特的区域性与行业性。渔雁群体长年生活在渔船上,识字的人很少,几乎所有有关航海、渔捞、祭祀等渔俗知识和技艺都是依靠口传下来的,传承内容与方式简单又原始。由于海上生产风浪大、船上空间有限,休息时间短,因而“古渔雁”故事在形式上大多篇幅短小,情节简单,语言活泼生动。
第三,实用性与娱乐性。每逢打鱼人在海上作业,打根子、打樯网桩、下网、抬货、踩打桩板、渔船下水等劳作,都有短小、质朴的口头文学伴随其中,以激发人们的干劲和劳动乐趣。闲暇时,又为旧时单调、封闭的“古渔雁”群体的日常生活注入了色彩和生气。因此,“古渔雁”民间故事曾是该群体重要的精神食粮。
流传于辽河口海域二界沟的古渔雁民间文学,主要包括“古渔雁”始祖崇拜、“古渔雁”海神崇拜、“古渔雁”龙王崇拜、“古渔雁”祭祀和庆典、“古渔雁”渔具的起源和演变等。历史上,生活在境内二界沟一带的渔民,世世代代春来秋去,像候鸟一样南北迁徙,被人称为“渔雁群落”。正是这古老而富有生活体验的群落,演绎了盘锦海域及沿岸这些内涵丰富、神奇美丽的“古渔雁”文化,其中最具代表的为“古渔雁”民间文学。
古渔雁口头文学是一部中华民族的海捞史,也是一部沟通中西文化的组成部分,堪称中华民族海洋文明的一朵奇葩。古渔雁民间文学以口述史的方式,比较完整地记述和反映着这一古老的人类文明,其神话、传说中的原始性,具有重大的历史价值;古渔雁文学中关于古代渔具、造船、航海、加工的经验和技术的传说,具有很高的科学价值;而古渔雁文学中体现的敢于冒险、敢于开拓新航线、敢于发现新渔场的开拓精神,更具有独特的文化价值,对强化海洋意识、发展海洋经济、净化海洋环境都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盘锦大洼县二界沟古渔雁口头文学记载了人类祖先在大自然的恩赐、制约下曾经的迁徙渔猎生活,到了半定居的渔猎时期和定居的农耕时期,也没有停止。古渔雁行踪,在中国及世界沿海江河入海口早已绝迹,惟独在辽河入海口还保留着,堪称人类远古渔猎活动的活化石。
由于生计的特殊性,古渔雁群体在中国历代社会都处于边缘状态,文献对其极少记载。加之现代社会这一生计方式在中国沿海及世界各海口区域多已中断,老一辈的古渔雁也相继离世,古渔雁民间文学濒临消亡。基于此,辽河入海口二界沟尚存的古渔雁民间文学更显珍贵。为了保护这一文化遗产,21世纪初,中国国家文化部将其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大洼县文化部门挖掘、采录了近千则解释古船网由来和反映原始渔捞生活的神话、故事和传说,并搜集渔歌一千余首。古渔雁的后代、渔民出身的文化人刘则亭能讲述数百则有关古渔雁的故事和传说,是古渔雁民间文化的重要传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