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故事发生在油麻地,故事中通过对主人公男孩桑桑刻骨铭心而又终身难忘的六年小学生活地描写,讲述了五个孩子,桑桑、秃鹤、杜小康、细马、纸月和油麻地的老师蒋一轮、白雀关系的纠缠和孩子们苦痛的成长历程。
六年中,桑桑亲眼目睹或直接参与了一连串看似寻常但又催人泪下、感动人心的故事:少男少女之间毫无瑕疵的纯情,不幸少年与厄运相拼时的悲怆与优雅,垂暮老人在最后一瞬间所闪耀的人格光彩,在体验死亡中对生命的深切而优美的领悟,大人们之间扑朔迷离且又充满诗情画意的情感纠葛……这一切,既清楚又朦胧地展现在少年桑桑的世界里。这六年,是他接受人生启蒙教育的六年。
我的空间里到处流淌着水,《草房子》以及我的其他作品皆因水而生,作家曹文轩如是说。
曹文轩家住在一条大河边上。这是他最喜欢的情景,他竟然在作品中不止一次地写过这个迷人的句子。那时,我就进入了水的世界。一条大河,一条烟雨濛濛的大河,在飘动着。流水汩汩,他的笔下也在流水汩汩。
曹文轩的父亲做了几十年的小学校长,他的工作是不停地调动的,我们的家随他而迁移,但不管迁移之至何处,家永远傍水而立,因为,在那个地区,河流是无法回避的,大河小河,交叉成网,那儿叫水网地区。那里的人家,都是住在水边上,所有的村子也都是建在水边上,不是村前有大河,就是村后有大河,要不就是一条大河从村子中间流过,四周都是河的村子也不在少数。开门见水,满眼是水,到了雨季,常常是白水茫茫。那里的人与水朝夕相处,许多故事发生在水边、水上,那里的文化是浸泡在水中的。可惜的是,这些年河道淤塞,流水不旺,许多儿时的大河因河坡下滑无人问津而开始变得狭窄,一些过去很有味道的小河被填平成路或是成了房基和田地,水面在极度萎缩。我很怀念河流处处、水色四季的时代。
曹文轩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湿润的空间。现如今,他虽然生活在都市,但那个空间却永恒地留存在了他的记忆中。于是曹文轩根据自己的亲身感受和经历,在1995年开始创作小说《草房子》。
桑桑
桑桑是《草房子》这部小说贯穿始终的人物,他也是油麻地的见证人,很不幸,作家拿出了最大的苦难来考验他——但也许这反而是一种幸运,因为考验,桑桑才可能得到更多生命的领悟并成为本书的第一主角。
桑桑这个人物,以及他的成长经历最能表现作者对情感、悲悯精神的诠释。他推动了蒋一轮,与白雀爱的演绎;他对纸月关心并有着朦胧的感情;当众人都排挤秦大奶奶时,他没有。他是杜小康的竞争对手也是最懂他的人。他淘气又善良,鲁莽也细腻。当他得了一种怪病而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作品的情感内蕴也随之被推向高潮。他参与的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温情脉脉和如此感人:他帮细马看羊,端上一碗水送给一个饥渴的过路人;他甚至为羊为牛为鸽子为麻雀们做任何一件事情;他背着妹妹去古城墙上看风景、唱古谣,尽显可贵的兄长情;严肃的父亲背着他,四处求医,带着他酣畅淋漓地打猎,重拾起曾遗失的父爱;纸月跟随父亲远走他乡,留给他的亲手刺绣的红莲书包。桑桑没有死,这种团圆式的结局并没有损坏精神上的崇高感,相反它使人油然而生出一种对生命的敬重和眷恋,对世间真情的渴望与珍惜。
秃鹤
“秃鹤”是一个秃顶的孩子。随着日子的流逝,六年级的“秃鹤”感觉到了自己的秃顶是学生“戏弄”的对象,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秃鹤为此做出了反常之举:他用不上学来逃避同学异样的眼光;用生姜擦头希望在七七四十九天后长出头发来,用戴帽子的方法企图遮掩自己的秃头。当这些使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时,他索性在“广播操比赛”这样的重大日子里,把自己头上的帽子甩向了天空,导致全校的广播操失控,而错失了“第一”的荣誉,“就这样,秃鹤用他特有的方式,报复了他人对他的轻慢与侮辱”。“秃头”陆鹤坚守着人格的尊严,他在学校的文艺演出中活灵活现的出演角色得到了大家的尊重。
杜小康
杜小康从油麻地首富之家的“天之骄子”,突然之间经历了家境的败落,在被迫辍学后,随父亲远走芦荡养鸭,放鸭失败后,他把五只很大的、颜色青青的双黄鸭蛋全部送给了桑桑。这五只鸭蛋,大概是他从大芦荡带回来的全部财富,而桑桑为了杜小康也把自己心爱的鸽子卖掉了,将钱统统给了杜小康帮助他渡过难关。两人之间的友谊纯洁透明,真挚无私。杜小康在杜家山穷水尽遭到灭顶之灾时,勇敢地站了起来,继承父业,在学校门口摆起了小摊。到最后成长为一个坚强的为家庭生计拼搏的男子汉,留给我们的是他成长中闪光的人格魅力。
细马
细马是一个领养来的孩子,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感觉到了被别人排挤,无法适应新的生活。他选择了逃避,拒绝和同学交谈,选择了与羊为伍,开始了放羊生活。当他能听懂当地的方言时,他用笨拙的“骂人和打架”,希望得到别人的“招惹”,以泄他对在教室里读书孩子们的嫉妒。在与邱二爷邱二妈的相处中,从最初的冲突排斥到最后与邱二妈相依为命,倔犟的细马咽下委屈,当养父母家的房子被水淹没后在本可继承的房产荡然无存之时,毅然挑起了生活重担,立志为妈妈造一座大房子,俨然成长为一个独挡一面的男子汉形象。
《草房子》是一个美好的所在,它让我们想起浪漫、温馨、遥远,想起浪漫的童话。当我们走近曹文轩为我们搭的《草房子》时,我们确实被这样一种气息所弥漫。作者以优美的文笔,描写出已经离我们远去的小学生活,这种看似平常实则并不简单的生活,我们的时代未必经历过,但无疑我们都能体悟得到,那种发生在还未长大却向往长大的少男少女之间的纯真故事,有许多茫动,却也是必然。男孩桑桑刻骨铭心的经历,不幸少年与厄运抗争的悲怆,残疾少年对尊严的坚守,等等,在这所其实并不大的草房子里扑朔迷离地上演,给人以感人心魄之感,有时更会催人泪下。
《草房子》中,花了大量的笔墨来描写蒋一轮与白雀的美好恋情。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以浪漫与温馨为开端的。蒋一轮是油麻地小学的老师,长得好,笛子吹得好,篮球打得好,语文课讲得好……在桑桑眼里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白雀是被蒋一轮悠长的笛声打动的。白雀是油麻地的美人。白雀在田野上走总会把很多目光吸引过去。她就那么不显山不露水地走,在人们的眼里,却有说不明白的耐看。她往那儿一站,像棵临风飘动着嫩叶的还未长成的梧桐树,亭亭玉立,依然很耐看。有一副好嗓子,不洪亮,不宽阔,但银铃般清脆。正是《红菱船》这出小戏将蒋一轮与白雀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于是便有了荷塘边草地上那动人的一幕。微风翻卷着荷叶,微微绽放的荷花立在月色下。帅气的蒋一轮用迷人的姿势倚在柳树上,奏出悠扬的笛音。白雀在朦胧的月光笼罩下,动作格外的柔和。这一切如梦如幻,正有如两人之间的恋情。但这些充满诗情画意的爱情在生活的压力与诱惑面前,却显现那么脆弱与无奈。白雀对蒋一轮的情感发生动摇,是和她的生活中出现了谷苇———这个从世俗观念看比小学教员似乎更为有权有势的镇上文书分不开的;就这样生活的现实与琐碎构成了爱情途中最大的障碍。
《草房子》里一直回荡着“悲悯”的情怀。比如温幼菊长期与药罐为伴;桑桑得了绝症,只是到了最后的时刻才复生;秦大奶奶既寡且独;邱二爷无后代,住房被淹没,又得绝症死去,杜小康家遭破产,纸月不知生父为谁,孤苦伶仃地与奶奶为伴,最后不知道下落……这些情节有一种沉重的东西,会压在读者心头,也许这正是这部作品的魅力所在。悲悯的感觉也会让读者对作品中的人物有俯视和亲近的力量。无论是人性美、人情美、悲剧美在曹文轩的小说中都得到了很好的阐释。他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思想,还有审美,这两者都很重要。充满美感的力量,美的力量绝不亚于思想的力量。苦难给了他透彻的人生经验,并给他的性格注进了坚韧。难怪福克纳说:一个作家最好的财富莫过于他有一个苦难的童年。祖母、父亲和母亲给我仁爱之心,使我从不知道何谓仇恨。我从未抓住不放地仇恨过任何人,我始终觉得世界是善的。那片土地给了我灵气、体裁、主题和故事。开门见山的水,湿润了我的笔,使我能永远亲昵一种清新的风格。”由此,以自己的困苦童年为依托,曹文轩试图引导读者透过人物的困苦历程,咀嚼生活中的温馨和诗意,从而企图借助他所谓的“苦难”的刻刀,在青少年的心灵上留下印记,让人变得充实和坚强。
《草房子》描绘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画面。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优美的田园风光。这里有水网密布,垣篱交错的江南水乡油麻地,有掩映在红色枫树中的金色茅草房,有开满百合花的大峡谷。通过风景描写营造了一个个具有梦幻感的和谐的美丽家园。乡野的纯美与宁静,散落在油麻地竹丛与夕阳下的那片金色的草房子,微风吹动艾叶哗啦哗啦的翻卷声,清风吹拂荷花飘散在空中的清香……这一切都充满了无尽的情趣与诗意。“草房子不是用一般的稻草或麦秸盖成的,而是用从三百里外的海滩上打来的茅草盖的。那些生长在海滩上的茅草受着海风的吹拂与毫无遮掩的阳光的曝晒,一根一根的都长得很有韧性。”“油麻地小学的十几幢草房子,似乎是有规则,又似乎是没有规则地连成一片。它们分别用作教室、办公室、老师的宿舍,或活动室、仓库什么的。在这些草房子的前后或在这些草房子之间,总有一些安排,或一丛两丛竹子,或三株两株蔷薇,或一片花开得五颜六色的美人蕉,或干脆就是一小片夹杂着小花的草丛。这些安排,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仿佛是这个校园里原本就有的,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这一幢幢房子,在乡野纯净的天空下,透出一派古朴来。而当太阳凌空而照时,那房顶上金泽闪闪,又显出一派华贵来。油麻地的草房子美得精致、美得纯粹。”
作品格调高雅,由始至终充满美感。叙述风格谐趣而又庄重,整体结构独特而又新颖,情节设计曲折而又智慧。荡漾于全部作品的悲悯情怀,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日趋疏远、情感日越淡漠的当今世界中,也显得弥足珍贵、格外感人。通篇叙述既明白晓畅,又有一定的深度,是那种既是孩子喜爱也可供成人阅读的儿童文学作品。
《草房子》的温情触及宿命、悲剧、死亡等形而上的母题,也可以在宁静、高雅的风气中抵达哲思的深度。作品中悲悯情怀的阐发是与悲剧性杂糅在一起的,作品的主要人物诸如桑桑、秃鹤、纸月、细马、杜小康、蒋一轮、白雀、温幼菊、桑桑的爸爸、秦大奶奶等人无不经历过人生中无法逾越的藩篱和沟壑。他们承担的或许并不是那种彻底的、撕裂的悲剧,而“是一种深蕴的、无声的,却又是震撼人心的日常命运悲剧和心灵悲剧,吻合传统的蕴藉、敦厚、含蓄的美学风韵。在他用‘感性的、直觉的、整体把握的和审美的方式构筑的悲剧世界中,我们看到了悲剧后面的温情与美丽”。《草房子》中最动人的悲剧是爱的苦涩与幻灭。蒋一轮与白雀因为排演小戏《红菱船》而擦出爱的火花,无奈因为白雀父亲的反对,他们只能依靠桑桑这个机灵的小信使暗寄情笺,桑桑在月光下摇着大船将一对才子佳人荡进芦苇深处时的情景又是多么富有诗意。这段苦恋经历了桑桑“丢信”的误会、白雀遇到谷苇(物质)后的迷失,在蒋一轮结婚后,它仍然没有完全破碎,鸿雁传情的故事仍在重演。在蒋一轮凄楚的笛音、白雀脱俗的秀美以及月朦胧鸟朦胧的芦苇丛中奏响的这段爱情小调注定是场悲剧。作者将悲悯、爱抚的眼光投注到每一个参与者的身上,知道隐情后的蒋妻终日以泪洗面,“瘦如白纸”,蒋一轮扶着妻子到田埂上吹笛,只是不知道那笛声究竟为谁而鸣,白雀远去江南将一包信件留给了桑桑,而桑桑在这场波澜中隐约初识了关于爱、关于幻灭的隐痛。
《草房子》格调高雅,展现在许多个方面:一个诗化的主题、一些干净而优美的文字、心灵圣洁的女性形象、一种不同流俗的精神境界,但最主要的方面,却竟然是风景。例如,“油麻地小学是一色的草房子。十几幢草房子,似乎是有规则,又似乎是没有规则地连成一片。它们分别用作教室、办公室、老师的宿舍,或活动室、仓库什么的。在这些草房子的前后或在这些草房子之间,总有一些安排,或一丛两丛竹子,或三株两株蔷薇,或一片花开得五颜六色的美人蕉,或干脆就是一小片夹杂着小花的草丛。这些安排,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仿佛是这个校园里原本就有的,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草房子不是用一般的稻草或麦秸盖成的,而是用从三百里外的海滩上打来的茅草盖的。那些生长在海滩上的茅草受着海风的吹拂与毫无遮掩的阳光的曝晒,一根一根的都长得很有韧性……这一幢幢房子,在乡野纯净的天空下,透出一派古朴来。而当太阳凌空而照时,那房顶上金泽闪闪,又显出一派华贵来。油麻地的草房子美得精致、美得纯粹”。它确实像作家用文字描绘出来的风景画镶嵌在故事中,散发着纯淡、恬静、神奇的光芒,使人不禁身陷一种轻松、愉悦的情绪氛围中。再比如“那隐藏于深院中的浸月寺,四角翘翘,寺后有几丛竹林,几株高树,寺前有棵苍虬的古槐,风起时挂在四角的风铃则丁当作响。里面藏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儒僧,和一段凄凉、绝美的爱情传说。有一个叫纸月的女孩经常来这里,跟着这个僧人习字吟诗”,这样的情和景,怎么说来都是一副令人沉醉的诗画。
《草房子》的风景描写,不仅仅是美的调和剂,也是在展示一部自然的圣经。“自然与人从根本上具有生命的同质性,甚至高于人的生命,它蕴藏着有关生存、灵性的大智慧,人的很多思想、行动皆是由自然的启发而生成。我国古代艺术的精粹无不与自然结缘:诗词歌赋中的阳春白雪,江南园林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中国画的淡墨清竹、山水写意;古今中外的很多小说家也都是风景画的大师:契柯夫、蒲宁、屠格涅夫、川端康成、沈从文、废名、汪曾祺等”。风景的作用除了营造氛围、孕育美感之外,在参与小说的精神建构的过程中,始终举足轻重。“阳光照着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树叶就将影子投在了院地上,无风时,那枝叶的影子很清晰,一阵风,就把影子摇乱了,乱得晃人眼睛。风掠过枝头,总是那番单调的沙沙声。”
曹文轩的经典长篇小说《草房子》自1997年面世之后,畅销不衰。各个版本累计印次已接近300次,被翻译为英文、法文、日文、韩文等。
《草房子》出版后曾荣获“冰心儿童文学奖”、中国作协第四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第四届国家图书奖,并入选“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 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同样引起轰动,获第19届金鸡奖最佳编剧奖、1998年度中国电影华表奖、第4届童牛奖以及影评人奖,还有第14届德黑兰国际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大奖等。
这幅作品富有幽默感,我用一句话概括这幅作品“水乡风情画,拳拳少儿心”。——高洪波(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创联部主任)
读《草房子》真正是一种享受,是一种文学的享受,艺术的享受;是一种真、善、美的享受。——樊发稼(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