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杨绛老年时的一个梦境,以“锺书大概是记着‘我’的埋怨,叫‘我’做了一个长达万里的梦”拉开全文序幕。第二部分,杨绛用梦境的形式完整地记录了这一“万里长梦”,讲述了一家三口在人生最后阶段相依为命的深刻情感,回忆了女儿钱瑗、丈夫钱锺书先后离去的过程。第三部分杨绛采用回忆录的写法,从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下笔,记录了自1935年伉俪二人赴英国留学,并在牛津喜得爱女,直至1998年女儿与钱先生相继逝世,这个家庭鲜为人知的坎坷历程。
杨绛:出身世家,善良温柔、宽容敦厚。自幼家庭环境的耳濡目染使得杨绛在自己家庭文化构建过程中,成为丈夫的贤内助。丈夫获奖学金远赴重洋留学,她也中断了清华的学业,陪丈夫游学。学习之余的杨绛几乎揽下了生活的一切杂事,做饭制衣,租房置家,在家庭杂事之余更跑去钱锺书就读的学校去旁听。作为一个妻子,一位母亲,她为丈夫和孩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付出了所有的爱。杨绛在医院生产期间,“拙手拙脚”的锺书一个人在家总是做了坏事,但她依旧会说“不要紧”。
钱瑗(乳名圆圆,原名钱健汝):她思维灵活,视野开阔,为人也非常较真,注重格物致知。女儿圆圆一向孝顺父母,对父母百般体贴。圆圆也肯委屈,能忍耐。小时候,圆圆十分乖巧、听话。长大了,她会照顾、陪伴父母,会像“妈妈”一样管着母亲,她始终是父母的安慰和骄傲。
钱锺书:在家人心目中,他是家里最需要照顾的“孩子”,然而他的感情是细腻的,他对待妻子和女儿是温存体贴的。在生活中,他肯委屈,能忍耐。他和妻子一起学做菜,一起去“探险”——在散步中寻找生活的乐趣。他与妻子、女儿一起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他是女儿最好的“哥们”。他深爱着妻子,两人不在一处生活时,他给妻子写信很勤,还特地为她记下详细日记。
据该书编辑董秀玉回忆,该书的最初设想,是一家三口各写一部分,钱瑗写父母,杨女士写父女俩,钱先生写他眼中的母女俩。到1996年10月,患病的钱瑗已经非常衰弱,她请求妈妈,把《我们仨》的题目让给她写,她要把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写下来。躺在病床上,钱瑗在护士的帮助下断续写了5篇,最后都不能进食了,还在写。杨绛见重病的女儿写得实在艰难,劝她停一停。这一停,钱瑗就再没有能够重新拿起笔。
1998年,杨绛的丈夫钱锺书逝世。一生的伴侣、女儿相继离去,杨绛晚年之情景非常人所能体味。在人生的伴侣离去四年后,92岁高龄的杨绛用心记述了他们这个家庭63年的点点滴滴,结成回忆录《我们仨》。
杨绛(1911—2016),原名杨季康,祖籍江苏无锡,生于北京。作家、翻译家、学者。1932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后清华大学研究生院肄业。1935年赴英法留学,1938年回国后曾在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学院、清华大学外语系任教。1952年调入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后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主要作品:《洗澡》《干校六记》《将饮茶》《我们仨》《称心如意》等。译作:《唐·吉诃德》《小癞子》等。
《我们仨》自始至终彰显着近代中国社会与文化此起彼伏之中的知识分子人文情怀:一是挚爱亲情的浓墨抒发;二是爱国情操的本然流露;三是知识分子人格精神的宁和凸现。作品用朴实的语言和生活化的态度,向读者讲述了一个观点,那就是只有家,才是最好的港湾。该书从女性视角出发,以平实而细腻的语言,揭示了一个善良美好的家庭世界,深刻地表达出作者对亲人的深深不舍。作者在作品结尾所说:“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寓所与驿站,古驿道和医院,虚虚实实,相互交错。而虚实交错中,更使读者亲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一、虚实相生
全书虚实互补,虚实相生。以实笔写生,以虚笔写死。这样一来,“生”的部分写得充实而丰厚,杨绛一家的音容笑貌、性格特征、人生历程历历在目。那些实实在在的故事,那些生动有趣的细节,给读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以“梦”的形式描写女儿和丈夫最后的岁月,以虚笔写死,也许一方面是由于那一段是作者不愿去回忆的、让人撕心裂肺的岁月,她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不愿再重复亲人所受的痛苦和折磨。所以,作者以“梦”的形式,滤去不堪回首的往事和细节。另一方面,从内容和形式的结合来看,死亡本是虚幻缥缈的东西,很难用文字把握,用此种形式描写死亡,更易揭示其真实面貌。从这个角度来看,以虚笔写死,也许本身就是内容表达的需要。
此外,作者在书中运用现代派手法以求意识流动的自由和主观感受的真实,但情感的表法依然是节制含蓄的。杨绛通过情景交融营造梦境的邈远迷离,分载过于深重的死别的悲情,把丰富复杂的情感寓于景中,通过意象比喻、象征、暗示,尽显古典文化的韵味。梦开始,杨绛虚构了客栈、小船和古栈道,对应于现实中的家、医院和两地间的路途。烟雾迷蒙,杨柳成行,杂树丛生,野草滋蔓,苍松翠柏的场景描写暗示通向死亡的荒凉、迷离,是作者内心伤感悲凉之情的外射和物化。
二、象征手法
文中杨柳的描写不断出现,写得最多的是寒柳和秃柳:“驿道上又满满地落叶,一棵棵杨柳又都变成光秃秃的寒柳。”“堤上的杨柳开始黄落,渐渐地落成一棵棵秃柳。”柳树是古代诗歌表达离情别绪的原型意象,是中国抒情传统中的分离树,它所含的韵味是苦涩的。面临生离死别,杨绛使用了这一传统的象征意象。与一般离别不同,杨绛笔下的是寒柳和秃柳,暗示死神日渐逼近,象征的是死别和永别。秃寒二字折射出作者内心极为孤单和忧伤的悲情。亲人逝矣,作者也变成柳树的一片黄叶,脱落飘零,“抚摸着一步步走过的驿道,一路上都是悲情。”景因情而生,情由景而传。情是悲到极致,景亦写尽凋零败落,两者相融,岁也觉黯然消魂,但情借景调节了强度,景因情有了韵味,两者中和便有了艺术的含蓄蕴藉,营造了“萧萧落叶,漏雨苍苔”的悲凉意境。
古驿道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意象。在虚写死亡的部分中走上古驿道、古驿道上相聚、古驿道上失散,杨绛与钱锺书以及钱瑗的一切聚散都在古驿道上演绎。古驿道不仅仅如同古书中象征着离愁别绪,更是象征着人生旅程的结束。这一段古驿道是人生的必经旅途,不可逃避。在这古驿道上,杨绛将钱锺书送了一程又一程,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船远去。即便是自己如何想变成山上的石头守望着已经看不见的小船也不可得。最终只变成了一片黄叶,风一吹,就从乱石间飘落下去,落在三里河的家里。古驿道上的一切都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该离开的最终会离开,该留下的最终会留下。
三、古典意味
《我们仨》含有浓郁的古典意味,一是淡泊功利的人格精神,表现于“我们仨”对家的相聚相守以及酷爱读书勤奋治学,这三者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推动他们走向高远超凡的境界。二是平和朴素的语言风格,平和即和谐、中和,杨绛最善于把各种对立的因素和谐的统一起来,达到恰到好处的理想状态。三是和哀而不伤的抒情笔调,通过情景交融古典手法,分载过于深重的死别的悲情,把丰富复杂的情感寓于景中,通过意象比喻、象征、暗示、尽显古典文化的韵味。
第二部分以“梦”的形式表现了这段深重的情感经历。写梦是我国古代悼亡诗常用的形式,以此描写幻境,抒发真情。杨绛用此手法,从心理上看,女儿和丈夫先后病重去世,情感深受刺激,恍如梦中,亦幻亦真。心理学认为,情感到了极至,无论悲喜都会幻以为梦。从创作上看,以梦入书并结构全文,易于情感的自由流动和主观真实感受的表达。可以达到多层次和自然流动的状态。同时,以艺术手法叙述描绘,缓解自然情感的强度,可使其升华为“诗的感情”。
从全文看,杨绛散文平和的风格更体现为缓急有致、悲喜相济的结构。解放后,诸多政治运动给知识分子许多压抑和苦闷,每写至此,便会转写一段趣事,以缓激愤之情。写钟书病重,语速急速迫促,转写普通人家的温情,缓缓道来,语调温柔平静。缓疾交错,悲喜相济,最终达到“和”。其实现实生活中并无单纯的快乐和苦恼,两者总是杂糅在一块,中和一体。杨绛以平和之心去认识生活和采颉生活的时候,自然切中了生活的自然规律,也切中了“以和为贵”的古典思想。
《我们仨》共推出普通本、珍藏版、图书馆文库本以及小精装本四个版本,至2016年销量已经超过100多万册,而杨绛先生将这笔不菲的收入全部捐出。
人民网:读过《我们仨》的人,当忘不了里面漫长得揪心的梦,“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她内心绽出的血泡像一只又一只“饱含着热泪的眼睛”。
《法制晚报》:这本书由杨绛回忆她和钱锺书、女儿钱瑗一家三口,温暖动人,文笔哀而不伤。
中国青年网:作品讲述了“我们仨”共同走过的一段悲怆而温暖的旅程,和一个人思念仨的凄美情思。
腾讯文化:《我们仨》写尽了她对丈夫和女儿最深切绵长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