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诛杀韩侂胄以后,宁宗改明年为嘉定元年(1208年),声称要革除韩侂胄的弊政,为赵宋基业“作家活”。史家把嘉定初年的政治举措称之为“嘉定更化”。“首开言路,以来忠谠”是宁宗更化的第一个措施,他再次表现出“人所难言,朕皆乐听”的诚意,但也只是听听而已。改正韩侂胄专政时期的国史记载,也是更化内容之一。在政局大更迭以后,新上台的统治者注重历史的改写,倒也是由来已久的传统。
当然还有清洗韩党,陈自强、邓友龙、郭倪、张岩、程松等都贬窜到远恶州军,除名抄家的也大有人在。但清洗却走向了极端,凡是赞同过北伐恢复的都被视为韩党。叶适被夺职奉祠达十三年之久,陆游也以“党韩改节”的罪名被撸去了职名。
平反昭雪与清理韩党是同时进行的。赵汝愚尽复原官,增谥忠定,算是充分肯定他在绍熙内禅中的忠诚与功绩。朱熹被赐予文臣最高荣誉的一字谥,称为朱文公。吕祖俭、吕祖泰与庆元六君子也分别有所表彰。
宁宗对继承人也作了安排。诛韩不久,就立皇子赵曮为皇太子。赵抦已在开禧二年去世,追封沂王。他曾以早慧被孝宗看好,绍熙内禅时,太皇太后吴氏当着宁宗面对赵抦许诺“他做了,你再做”。如今这一安排虽已失去意义,但沂王绝后,宁宗便取宗室之子入嗣沂王,赐名贵和,算是一种交代。这些就是所谓嘉定更化值得一提的地方。
但宁宗在用人为政上依旧懵懂颟顸,招用人才中竟有赵彦逾,右司谏王居安进言道:“用人稍误,是一侂胄死,一侂胄生。”王居安曾参与政变,后任谏官,成为政变派论劾韩党的急先锋。但他的话触着了钱象祖、史弥远的痛处,立即被免去谏官之职。对嘉定更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都失望的说:“有更化之名,无更化之实。”
到嘉定元年(1208年)上半年,政变集团骨干已成鼎足之势:右丞相兼枢密使钱象祖、知枢密院事史弥远与参知政事卫泾。政变时,卫泾位居礼部尚书,是礼部侍郎史弥远的顶头上司,也许他对这位下属太了解,有记载说他诛韩以后“又欲去史”。皇太子把这一动向告诉了史弥远,史弥远让他在宁宗面前说卫泾的坏话,同时拉拢钱象祖。钱象祖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古训,在大庭广众之中把卫泾送韩侂胄螺钿髹器的事抖了出来:“我还以为他一世人望呢!”
史弥远与御史中丞章良能也做了一笔交易。六月,章良能不顾与卫泾的老关系,上章弹劾了他,同时面交弹章副本,逼着卫泾自求罢政。七月,史弥远兼参知政事,十月,在钱象祖升为左相的同时,他进拜为右相兼枢密使,宁宗已像过去信任韩侂胄那样倚信于他。
拜相仅月余,史弥远就遭母丧,按例必须辞相守制,这样就会出现钱象祖独相的局面。令人蹊跷的是,十天后钱象祖竟被论劾出朝。政变以后,他的权位始终压史弥远一头,但地位却不稳固。在二相勾心斗角中,御史中丞章良能仍站在了史弥远一边。只要把钱象祖在党禁时逮捕庆元六君子的劣迹抖落出来,就会被清议所不齿,何况人们对他在嘉泰年间趋附韩侂胄的丑事还记忆犹新。钱象祖罢相两个月后,章良能同知枢密院事,当上了执政,这是对他弹击卫泾与钱象祖的酬报。
在权力角逐中,史弥远抓住了杨皇后与皇太子。他已在政变中取得了杨皇后的信任,至于太子更是他调教出来的学生,宁宗理政时让他在一旁“侍立”,说话很管用。弥远归里守丧第五天,在皇太子建议下,宁宗在行在赐弥远一座第宅,命他就第持服,以便随时谘访。史弥远故作姿态,仍在鄞县老家守制。
次年五月,宁宗派内侍去请他回临安,就在这时发生了忠义军统制罗日愿的未遂政变。罗日愿曾支持北伐,尤其不满史弥远乞和弄权的行径,便联络了部分军将、士兵、士人、府学生、归正人与内侍,准备在他渡钱塘江回临安那天捕杀他,劫持宁宗升朝,任命新的宰执班子。不料有人告变,罗日愿等悉数被捕。
首席执政雷孝友对宁宗说自己能薄望轻,不足镇服奸慝,宁宗遂敦促史弥远起复。弥远担心守制两年,局面难料,也就顾不得儒家名教与朝野清议,重新做起了宰相。起复第三天,史弥远就指政变者为韩党,罗日愿凌迟处斩,其他人多处以各种死刑。弥远起复,标志着有名无实的嘉定更化的结束,史弥远专政时代的开始。
起复以后,史弥远继续在平反“伪党”、起用“党人”上博取人心,取悦清议。他任用了黄度、楼钥、杨简等著名党人,还找来了真德秀、魏了翁等知名之士。群贤点缀朝廷,一时人以为小庆历、元祐,这正是弥远老谋深算之处。实际上,他追逐的只是自己的绝对权力。
首先,史弥远独揽相权,破坏既定的宰执制度。宋代宰执制度的特点就是分割相权,虽有宰相兼枢密使的情况,但都是应付战争局面的特例。史称开禧以后“宰臣兼使,遂为永制”,是钱象祖以右相兼枢密使,但这或出于诛韩形势的特殊需要。其后钱、史并相,俱兼枢使,不久象祖罢相,弥远丁忧,但他嘉定二年起复以后,前后在宁、理两朝独相达二十五年之久(秦桧独相也不过十七年),时钟并长二府,大权独揽。可以说,从史弥远开始,宰相兼使才成定制,这对南宋后期皇权一蹶不振、权臣递相专政的局面以直接的恶劣影响。在独相局面下,史弥远尽选些便于控制的人备位执政,作为摆设。从嘉定六七年起,他专政之势已成,就经常“决事于房闼,操权于床第”,破坏了宰执合堂共议的政事堂制度,最高行政权沦为其囊中之物。
其次,史弥远独攥官吏任命大权,培植个人势力。宋代朝官以上的任命例由宰执注拟,经皇帝同意才能正式除授。史弥远只把任命结果告诉给宁宗,从来不取旨奏禀。宋代京官和选人的除授权在吏部,号称吏部四选;唯有特殊勋劳者可由政事堂直接注拟差遣,所得差遣较吏部选为快为优,号称堂除。史弥远以堂除名义把吏部选的美差都揽了过来。这样,他就以官职差遣为诱饵,呼朋引类,结党营私。有一次相府开筵,杂剧助兴,一艺人扮士人念开场白:“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另一角色打断道:“非也,尽是四明人”,讽刺史弥远援引同乡,网罗党羽。
再次,史弥远操纵台谏,控制言路。这是宋代权相专政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弥远曾以共同执政为筹码拉拢谏议大夫傅伯成,示意他弹劾某人,不料遭到拒绝。碰此钉子后,他引用台谏必先期会见,酒肴招待,条件谈妥,然后任命,确保台谏俯首效力。尽管如此,他还不放心,便在弹章谏草上大做手脚。台谏论事前,先把福封(即草稿或副本)呈送给他过目,是则听之,否则易之。还嫌麻烦,干脆从相府直接付出言章全文让台谏使用。这样,史弥远既杜绝了言路抨击他专断朝政的可能,又让台谏成为他搏击异己的鹰犬。
嘉定政治,说到底就是史弥远专政。所有人才进退,政事行否,天下人都知道这是史丞相的意思,以至朝野“皆言相不言君”。而宁宗也习惯了在权臣的鼻息下做他木雕泥菩萨似的傀儡皇帝,无所作为而“垂拱仰成”。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对史弥远专政进行了抗争。当年上书请斩韩侂胄的武学生华岳,诛韩以后登第为武学进士,担任殿前司同正将。他目睹史弥远对外苟安乞和,对内擅权专政,曾上书宁宗,大忤史弥远。
听说华岳要除掉自己,史弥远立即将其逮捕,判以斩罪。宋代实行死刑复奏制,宁宗对华岳记忆犹在,关照将其发配海南,意在免其一死。史弥远阴黠的说:“如此,则与减一等。”宁宗误以为减一等就是流配,表示同意,而实际上斩罪减一等是杖杀。弥远上下其手,活活杖死了这位“倜傥似陈亮”的英才。
嘉定十三年(1220年),皇太子赵曮去世,宁宗仍膝下无子,不得不再次考虑国本大计。次年四月,宁宗选十五岁以上的太祖十世孙入宫学习,意在遴选合适的皇位继承人,其中以早已入嗣沂王之后的贵和呼声最高。弥远不希望贵和入选,因为他对自己专权流露出反感,便物色了另一位太祖十世孙赵与莒。六月,宁宗立贵和为皇子,改名赵竑。史弥远知道这是宁宗对国本的安排,不便公开反对,就提议再为无嗣的沂王立后,并把赵与莒推荐了上去。宁宗采纳了这一建议,将其改名贵诚。
史弥远知道宋朝南渡之时,曾有不少的皇室子弟流落到了浙西一带,于是便派余天赐到那一带去打听寻找流落到此地的皇室。余天赐不负所望,很快就为史弥远领回来两位气度不凡的皇室子弟。史弥远见后,觉得非常满意,二人确实有着天生的富贵之相。于是他便在宁宗面前多次为二人美言,说这两位皇室子弟是怎样的天资过人和品行超群。于是宁宗便召见了这两位宗室子弟。宁宗见后也是非常满意,便立年长的赵与莒为沂王的子嗣,并赐名贵诚,授秉义郎。
史弥远在暗地里对贵诚和另一个宗室子弟赵闳进行了考察,他发现贵诚是一个为人乖巧、品行端正的人,每次上朝都是面容严肃,而且思虑缜密,尤其是对自己毕恭毕敬,所以对贵诚十分满意,认为日后与贵诚必能合作愉快,所以他在众人面前常常夸赞贵诚。相比之下,赵闳则总是一副傲慢的姿态,对谁都是不理不睬,更是不把史弥远放在眼里,对他独揽大权的做法十分不满。两者通过比较,史弥远自然是倾向于贵诚一方的。
次年,赵竑进封济国公,娶了太皇太后吴氏的侄孙女为夫人。这桩婚事应是杨皇后的意思,他对吴氏势感恩戴德的。史弥远知道皇子喜欢弹琴,送上一名擅长琴艺的美人作眼线。皇子缺乏心机,不知韬晦,对这位美人十分宠昵,当着她的面大骂史弥远,还说将来一定要将他发配到海南四州去。
由于溺爱这位美人,皇子冷落了吴氏夫人,她便到杨皇后面前数落皇子的不是。杨皇后特赐水晶双莲花,命皇子为夫人戴上,以为调解。但数日后两人再起口角,皇子一怒碰碎了那对双莲花,吴氏又去哭诉,杨皇后自然不高兴。
而史弥远接到那美人的密报,处心积虑不让皇子登上皇位。他让自己的同乡与亲信国子学录郑清之兼任沂王府学教授,精心辅导与调教贵诚。不久,关于贵诚出生时的种种吉兆在宫廷内外不胫而走。
嘉定十七年(1224年)闰八月,宁宗临死前夕,史弥远加紧了废立的步伐。他先让郑清之通知贵诚做好即位的准备,然后把两府执政与专司草诏之职的翰林学士隔在宫外,另召直学士院程珌入宫,许诺事成以后引为执政,与郑清之连草矫诏二十五道。
其中与废立关系最大的有三道矫诏。其一,改立贵诚为皇子,赐名赵昀;其二,进封皇子赵昀为武泰军节度使,成国公。这两道诏书使贵诚地位与赵竑不分伯仲,政变成功后,史弥远指使史官将这两道诏书的日期前移四日,造成贵诚立为皇子完全是宁宗决策的假象。第三道诏书是进封皇子赵竑为济阳郡王,出判宁国府。
夜漏未尽,宁宗驾崩。史弥远一方面立即派人宣召贵诚进宫,一方面找到杨皇后的侄子杨谷、杨石,渲染了皇子赵竑对杨皇后干政的反感,让他们去说服杨皇后同意废皇子而立皇侄。杨皇后虽对赵竑没有好感,但不赞成废立。
杨氏兄弟七次往来于史弥远与杨皇后之间,最后哭诉道:“如不同意,必生祸变,杨氏一门恐无遗类!”杨皇后知道史弥远的手段,这才不得不向废立阴谋屈服,引见了史弥远与赵昀。在开禧诛韩时,史弥远不过是杨皇后借重的搭档,而嘉定废立中,杨皇后反成为史弥远利用的配角。
一切安排停当,这才宣赵竑入宫,与百官立班听宣遗诏:“皇子成国公赵昀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垂帘同听政。”赵竑坚决不肯跪拜新皇帝,硬被殿帅夏震按下了头。接着以杨皇后名义,宣布史弥远预先拟好的第三道诏书:皇子赵竑进封济阳郡王,出判宁国府。新即位的皇帝就是宋理宗。数日后,赵竑改封济王,赐第湖州,被监管了起来。
对史弥远的废立,朝野不少人感到义愤不平。济王被监管以后,湖州人潘壬、潘丙兄弟联络了太湖渔民和湖州巡卒密谋拥立济王,他们派堂兄潘甫到淮北争取李全的支持。李全是一个翻云覆雨之人,后面还要专门细说他。他玩了一个空袋背米的花招,表面约好日期进兵接援,届时却背信爽约。
潘壬兄弟只得仓促起事,妆束成李全“忠义军”的模样,夜入州城找到济王,硬把黄袍加在济王身上,跪拜如仪。济王号泣不从,潘壬等以武力胁迫。济王只得与他们相约不得伤害杨太后与理宗,这才即位。夜色中,起事者以李全的名义揭榜州门,声讨史弥远私自废立罪,号称将领兵二十万水陆并进。连知湖州事谢周卿也率当地官员入贺新皇帝登基。
天色熹明,济王见拥戴他的都是些渔民与巡卒,知道乌合之众其事难成,就派人向朝廷告变,并亲率州兵讨叛。待史弥远派出的大军赶到湖州时,起事者已被济王讨平。潘丙、潘甫当场被杀死,潘壬逃到楚州被捕,押回临安处斩。
湖州之变(因霅川流经湖州,故也称霅川之变),是民众对史弥远专政的一种抗议,也表明只要济王存在就有相当大的号召力。因而尽管济王不是主谋,而且告变平乱有功,史弥远也决心斩草除根。
不久,史弥远派亲信余天锡(一说秦天锡)到湖州,说是奉谕给济王治病,暗地却胁逼济王自缢身死,并杀死其子,对外宣布病故。为平息朝野非议,理宗追赠济王为少师。但不久史弥远就指使爪牙上奏,理宗收回成命,追夺其王爵,追贬为巴陵县公。
这种处理,激起了不少正直之士的愤慨,真德秀、魏了翁和胡梦昱等朝臣不顾罢官流放,接二连三为济王鸣冤叫屈,胡梦昱还因此贬死。但在处理济王问题上,理宗只得与史弥远沆瀣一气,因为否定了史弥远,也就动摇了自己继统的合法性,所以终理宗之世没有为济王平反昭雪。理宗与史弥远既已结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史弥远也就获取了比宁宗朝更大的擅权资本。
理宗已经二十岁,之所以还要杨皇后垂帘听政,一是理宗出身宗室远族,此举有助于加强其继统的合法性;二是史弥远有意将杨皇后推在第一线,以遮掩与与缓冲其擅自废立的罪责,对付可能出现的政局动荡。但理宗已年非幼冲,女主垂帘显然不合赵宋家法。史弥远对湖州之变的阴狠处理,也让杨皇后不敢恋栈贪权。宝庆元年(1225年)四月,她主动撤帘还政。
理宗由史弥远一手扶上皇位,在朝中也没有根基,尽管杨皇后已还政给他,他还得看史弥远的脸色行事。直到绍定六年(1233年)史弥远去世,理宗在权相专政下,“渊默十年无为”,其目的显然是韬光养晦,保全皇位与性命。从这点看来,理宗还是很有心计的。
宝庆绍定年间,史弥远的心腹党羽遍布朝廷,执政有郑清之、薛极、袁韶等,台谏官有李知孝、莫泽、梁成大等,地方制帅有史嵩之、徐国、胡榘、赵善湘等,还有知临安府余天锡等。他信用的是世人所咬牙切齿的“三凶”和“四木”。“四木”是指名字中都含有“木”字的薛极、胡榘、聂子述和赵汝述。“三凶”是指担任台谏官的李知孝、莫泽、梁成大,他们是史弥远的忠实鹰犬,搏击政敌不遗余力。太学生们愤慨地为梁成大的名字加上一点,直呼其为“梁成犬”。
绍定六年,史弥远病重,但仍控制着朝政大权,并越级提拔史氏家族成员到要害职位上,其侄史嵩之数月之内由大理寺卿升为京湖安抚制置使。有朝臣上书指斥史弥远专政误国,理宗仍恩宠不衰,先后晋封他为太师、会稽郡王。史弥远死后,理宗追封其为卫王,赐谥忠献,还不许朝臣揭露其过失,公开宣布:“姑置卫王事”。
史弥远专政的年代比秦桧长,擅权的程度超过韩侂胄,但在其生前,公开反对者远比秦、韩为少;在其身后,他也没有如秦、韩那样打入《奸臣传》。究其原因,在于他继秦、韩以后,把权相专政的手法发展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不仅不像侂胄那样赤裸裸,而且比秦桧更狡黠阴鸷,在编织专政的权力网,使城狐社鼠布满中外的同时,还擅以爵禄笼络天下之士,“外示涵洪而阴掩其迹,内用牢笼而微见其机”。残害善类的事,他都交给台谏爪牙去干,肆毒程度也较秦、韩为轻,大都做得不落痕迹。
史弥远专政二十五年,对内以巩固权势、对外以苟且偷安为其执政的根本宗旨。统治集团根本不去主动提升自身的综合国力与应变能力,而是苟且偷安、醉生梦死,将国家命运完全压在一纸和议上,对风云变幻的中原大变局消极被动,不思作为。
及至史弥远死后,人们才发现,比起韩侂胄来,史弥远的流毒更深、为害更烈。有人打比方说:韩侂胄专政,“天下之势,如人少壮而得疾,其疗之也易为功”;史弥远专政二十五年,“天下之势,如人垂老而得疾,故其疗之也难为功”。韩侂胄与史弥远前后折腾了近四十年,南宋后期的衰颓走势已不可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