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思想在晚清尤其是在甲午战争之后大量传入中国并影响年轻一族,而在民国初年这种影响随着陈独秀所创办的《青年》杂志(后改名为《新青年》)等刊物的发展以及白话文运动的推动,自由、反抗传统权威等思想,影响了学生以及一般市民。新文化运动高举民主、科学的大旗,从思想、文化领域激发和影响了中国人尤其是中国青年的爱国救国热情,从根本上为五四运动的出现奠定了思想基础和智力来源。
社团组织在中华民国的发展,包括少年中国学会、工学会、新民学会、新潮社、平民教育讲演团、工读互助团等等,为五四运动在全国的开展奠定了组织基础。
中国的科举制度在清末“新政”中,因学习西方及日本学制而改变,于1905年被废除。到了民初,北京大学、北京高等师范学校(现北京师范大学)等高校获得进一步的发展,尤其是北京大学,在校长蔡元培的领导下,引进了开放的学风,提出了“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李大钊、陈独秀、章士钊、胡适、辜鸿铭(英国文学)、刘师培、鲁迅(周树人,教中国小说史)、钱玄同(教音韵学)、吴梅(教戏曲史)、刘半农(教新文学)等被聘请于北大任教。北大同时注重培养学生独立自主开放进步的思想和精神,这种思想和精神成为五四运动的重要动力。
1914年8月23日,日本对德国宣战,经70多日激战,于1914年11月7日占领全部的德国租借地胶州湾。
1915年1月,日本向中国提出“二十一条”,袁世凯在5月9日,接纳了其中大多数的要求,这原本日方要求保密的协定,为新闻界所得知,并发布该协定,激起了民族主义的情绪,使中国知识分子及民众对日本以及“卖国”的政府强烈不满,认为这是国耻,同时也引起了不少反日的活动,这种情绪在五四运动中进一步发展,并发挥了作用。
1917年8月14日,北洋政府向德国宣战,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参战国”,即加入了协约国。
1918年初,日本向段祺瑞控制下的北京政府提供了大量贷款,并协助组建和装备一支中国参战军,其贷款还被用于安福国会庞大的贿选开支。
同年9月,北洋政府与日本交换了关于向日本借款的公文,作为借款的交换条件之一,又交换了关于山东问题的换文,其主要内容为:
胶济铁路沿线之日本国军队,除济南留一部队外,全部均调集于青岛。
关于胶济铁路沿线的警备:日军撤走,由日本人指挥的巡警队代替。
胶济铁路将由中日两国合办经营。
北洋政府在换文中,对日本的提议“欣然同意”。驻日公使章宗祥向日本政府亲递换文,后被北京学生痛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中国对德宣战,与日本同为战胜国,但德国在山东的权益不仅没有收回,反而被日本扩大了,这一换文成为巴黎和会上日本强占山东的借口。
清末以来,中国的工商业虽有所发展,但在西方产品的输入情形下,中国本土工商业的发展仍然有限,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发生使欧洲各国无力东顾,中国的工商业获得很大的发展,参与工商业的人口持续增加,民族工业,尤其是轻工业得以巨大发展,城市中的工商阶层在中国社会中的地位也更显重要,在五四运动中,他们成为声援爱国学生的重要力量。
“五四运动”前后,北洋政府总统、内阁、国会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故政治运作较先前为畅顺。当时政府领导者为大总统徐世昌、国务总理钱能训,及“安福国会”幕后领袖段祺瑞。但政府仍深受各个党派、各地军阀的制约,政策因之时有变异。“五四运动”发生之后,“研究系”以政府外交失败做斗争“安福系”工具,藉传媒煽动学生举办爱国示威游行,并进一步造成“六三运动”,使得学运风潮扩大,最终逼使相关政府领导人下台负责。除此之外,“文治派”与“安福系”也借机相互攻讦,以谋求自我派系之利益。是以“五四运动”绝对不可以单单理解为群众在爱国意识之下的自发行为;事件源起、扩大都深受党派斗争之影响。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借口对德宣战,攻占青岛和胶济铁路全线,控制了山东省,夺取德国在山东强占的各种权益。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国战败。
1919年1月18日,战胜国在巴黎召开“和平会议”。北洋政府和广州军政府联合组成中国代表团,以战胜国身份参加和会,提出取消列强在华的各项特权,取消日本帝国主义与袁世凯订立的“二十一条”等不平等条约,归还大战期间日本从德国手中夺去的山东各项权利等要求。巴黎和会在帝国主义列强操纵下,不但拒绝中国的要求,而且在对德合约上,明文规定把德国在山东的特权,全部转让给日本。北洋政府竟准备在“对德和约”上签字,从而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强烈反对。最终激起青年学生的“五四运动”,是我国民主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里程碑。
1919年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胜国在法国巴黎召开所谓的“和平会议”,中国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协约国之一,参加了会议。
中国代表在和会上提出废除外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撤退外国在中国的军队和取消“二十一条”等正义要求,但巴黎和会不顾中国也是战胜国之一,拒绝了中国代表提出的要求,竟然决定将德国在中国山东的权益转让给日本。此消息传到中国后,北京学生群情激愤,学生、工商业者、教育界和许多爱国团体纷纷通电,斥责日本的无理行径,并且要求中国政府坚持国家主权。在这种情况下,和会代表提交了关于山东问题的说帖,要求归还中国在山东的德租界和胶济铁路主权,以及要求废除《二十一条》等不合法条约。但结果,北洋政府屈服于帝国主义的压力,居然准备在《协约国和参战各国对德和约》上签字。最终,英、美、法、日、意等国不顾中国民众呼声,在1919年6月28日还是签订了《协约国和参战各国对德和约》,即《凡尔赛和约》,仍然将德国在山东的权利转送日本。在巴黎和会中,中国政府的外交失败,直接引发了中国民众的强烈不满,从而引发了五四运动,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中国代表最终没有出席巴黎和会的签字仪式。
1919年5月1日,北京大学的一些学生获悉巴黎和会拒绝中国要求的消息。当天,学生代表就在北大西斋饭厅召开紧急会议,决定1919年5月3日在北大法科大礼堂举行全体学生临时大会。
1919年5月3日晚,北京大学学生举行大会,北京高等师范学校(现北京师范大学)、法政专门、高等工业等学校也有代表参加。学生代表发言,情绪激昂,号召大家奋起救国。最后定出四条办法,其中就有第二日齐集天安门示威的计划。这四条办法是:
(一)联合各界一致力争;
(二)通电巴黎专使,坚持不在合约上签字;
(三)通电各省于1919年5月7日国耻纪念举行游行示威运动;
(四)5月4日上午,北京高等师范学校与北京大学、中国大学等13校代表,在法政专门学校开会决议下午在天安门前举行集会和游行示威。
1919年5月4日下午,北京三所高校的3000多名学生代表冲破军警阻挠,云集天安门,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最早到达天安门。他们打出“誓死力争,还我青岛”、“收回山东权利”、“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废除二十一条”、“抵制日货”、“宁肯玉碎,勿为瓦全”、“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等口号,并且要求惩办交通总长曹汝霖、币制局总裁陆宗舆、驻日公使章宗祥,学生游行队伍移至曹宅,痛打了章宗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今北京师范大学前身)数理部的匡互生第一个冲进曹宅,并带头火烧曹宅,引发“火烧赵家楼”事件。随后,军警出面控制事态,并逮捕了学生代表32人。天安门前金水桥南边高悬的一副对联引人注目:卖国求荣,早知曹瞒遗种碑无字;倾心媚外,不期章惇余孽死有头。
烧掉赵家楼的学生游行活动受到广泛关注,各界人士给予关注和支持,抗议逮捕学生,北洋军阀政府颁布严禁抗议公告,大总统徐世昌下令镇压。但是,学生团体和社会团体纷纷支持。
1919年5月7日,长沙各学校学生举行“五七”国耻纪念游行,游行队伍被张敬尧派军警强行解散。
1919年5月11日,上海成立学生联合会。
1919年5月14日,天津学生联合会成立。广州,南京,杭州,武汉,济南的学生和工人也给予支持。
1919年5月中旬,北京学生联合会派邓中夏到湖南联络,向毛泽东、何叔衡等介绍北京学生运动情况,并商讨恢复和改组湖南学生联合会问题。
1919年5月19日,北京各校学生同时宣告罢课,并向各省的省议会、教育会、工会、商会、农会、学校、报馆发出罢课宣言。天津、上海、南京、杭州、重庆、南昌、武汉、长沙、厦门、济南、开封、太原等地学生,在北京各校学生罢课以后,先后宣告罢课,支持北京学生的斗争。
“五四”发生以后,作为点燃五四之火的大总统徐世昌也与教育总长傅增湘等人在总统府密议,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对学生运动不应操之过急,而要采取怀柔、软化政策。
1919年5月28日,新的湖南学生联合会成立。
1919年6月,由于学生影响不断扩大,《五七日刊》和学生组织宣传,学生抗议不断遭到镇压。
1919年6月3日,北京数以千计的学生涌向街道,开展大规模的宣传活动,被军警逮捕170多人。学校附近驻扎著大批军警,戒备森严。湖南长沙的第一师范、湘雅医学校、商业专门学校等二十个学校学生举行总罢课。
1919年6月4日,逮捕学生800余人,此间引发了新一轮的大规模抗议活动。
1919年6月5日,上海工人开始大规模罢工,以响应学生。上海日商的内外棉第三、第四、第五纱厂、日华纱厂、上海纱厂和商务印书馆的工人全体罢工,参加罢工的有两万人以上。
1919年6月6日、7日、9日,上海的电车工人、船坞工人、清洁工人、轮船水手,也相继罢工,总数前后约有六、七万人。上海工人罢工波及各地,京汉铁路长辛店工人,京奉铁路工人及九江工人都举行罢工和示威游行,自此起,运动的主力也由北京转向了上海。
1919年6月6日,上海各界联合会成立,反对开课、开市,并且联合其他地区,告知上海罢工主张。通过上海的三罢运动,全国22个省150多个城市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
1919年6月11日,陈独秀等人到北京前门外闹市区散发《北京市民宣言》,声明如政府不接受市民要求,“我等学生商人劳工军人等,惟有直接行动以图根本之改造”。陈独秀因此被捕。各地学生团体和社会知名人士纷纷通电,抗议政府的这一暴行。面对强大社会舆论压力,曹、陆、章相继被免职,总统徐世昌提出辞职。
1919年6月12日以后,工人相继复工,学生停止罢课。
1919年6月28日,中国代表没有在和约上签字。
1919年6月23日,由阮真主编的《南京学生联合会日刊》创刊,发行所设在门帘桥省教育分会事务所内。张闻天,沈泽民(茅盾之弟)为编辑科科员,是该报的主要撰稿人之一。该刊及时报道南京、江苏及全国学生反帝爱国运动的情况;围绕如何“改良社会”这一中心问题,抨击日本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政府,批判旧制度、旧道德、旧思想、旧习惯,宣传革命民主主义思想,并介绍各种新思潮(该刊连续出版了70号,至9月11日停刊)。阮真在该刊最后一期的《编辑科经过报告》中这样写道:“……真(阮真)于发表来稿,重思想不重文字,尤以改良社会及改良教育为救国初步之方针,此本刊之微意也。”
1921年11月12日至1922年2月6日,美国倡议的华盛顿会议召开。
1922年2月4日,中国和日本还在华盛顿签订了《中日解决山东问题悬案条约》及其附约。条约规定:
日本将德国旧租借地交还中国,中国将该地全部开为商埠;
原驻青岛、胶济铁路及其支线的日军应立即撤退;
青岛海关归还中国;
胶济铁路及其支线归还中国等。
附约中规定了对日本人和外国侨民的许多特殊权利,但是中国通过该条约收回了山东半岛主权和胶济铁路权益。
1928年5月,南京成立了“首都各界反日运动委员会”,痛陈国力衰微,经济绝交乃是阻止日军侵略的惟一方法,号召对日进行经济战。一场声势浩大的抵制日货运动,在当时执政党的大力推动下,激荡全国。违反抵制日货者,甚至被剥夺一定的公民权。这种经济上的坚壁清野,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悲壮抗战。
五四运动直接影响了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和发展,中国共产党党史一般将其定义为“反帝反封建的爱国运动”(注意这里的“封建”一词是泛化的封建观),并以此运动作为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分水岭。五四运动是一次自觉发动的爱国运动。五四运动促进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的广泛传播,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在思想上和干部上作了准备。中国大陆一直存在纪念五四运动的活动,尤其在党活动中被视为重要纪念,各级党组织、共青团组织、学校、机关都对其形式非常重视,每年都有大型的纪念活动。
但是近些年来社会上也对于五四运动进行了种种反思。例如南怀瑾先生就批评五四运动“造成了对传统文化的破坏”。学者唐小兵曾撰文《曹汝霖的“五四”记忆(外一篇)》,认为曹汝霖对五四运动中学生暴力行为的描述表示“这还算是一种比较价值中立的叙述”。他认为后来历史教科书里对“五四”的宏大叙述逐渐地建构了一个关于“五四”爱国运动的完整谱系,而在“五四”运动中发生的具体细节,尤其是当事人中间被暴力一方的记忆,似乎隐没不彰。
综上所述,五四运动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
第一,五四运动是一场伟大的群众爱国运动。它的斗争对象直指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政府,表现出的反帝反封建的彻底性是前所未有的。它充分发动了群众,工、商、学联合起来,农民也有部分参加了,实际上揭开了全民族进行彻底的反帝反封建斗争的序幕。
第二,五四运动是一场深刻的思想解放运动。它使中国人民进一步认识到帝国主义侵略的本质和军阀统治的黑暗,同时进一步提高了中国人民反帝反封建的决心和觉悟;促进了全国人民对改造中国的问题的反思和探索,也促进了新思潮的蓬勃兴起和马克思主义的传播。
第三,五四运动既揭开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序幕,又开创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从此,无产阶级登上了政治舞台,民众的力量得到了广泛的发动等,这些不仅使五四运动本身具有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内涵,还直接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创造了阶级上、思想上和干部上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