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吴歌(上海市),编号:Ⅰ-22
(1)批次/类型:2008年(第二批),扩展项目
(2)申报地区或单位:上海市青浦区
(3)保护单位:上海市青浦区文化馆(上海青浦画院)
2、吴歌(江苏省),编号:Ⅰ-22
(1)批次/类型:2006年(第一批),新增项目
(2)申报地区或单位:江苏省苏州市
(3)保护单位:苏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管理办公室(苏州市文化研究中心)
3、吴歌(江苏省),编号:Ⅰ-22
(1)批次/类型:2008年(第二批),扩展项目
(2)申报地区或单位:江苏省无锡市
(3)保护单位:无锡市锡山区吴歌锡剧研究会
吴地文化从考古发现来看,已有上万年的历史。吴歌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必然是伴随着当地初民的生产劳动,祭祀习俗,和生活娱乐活动而发生发展的。作为一种口头文学,在没有文字之前,很难寻觅它的遗迹。如今要想找到古代吴歌的真貌,寻找它的源头,已经是一件十分困难和复杂的事。
在晋以前“吴歌”一词,未见诸文字。在汉魏歌谣中也没有吴歌之目。春秋战国时代,有“吴歈”?“歈”又作“愉”,有人解释,俞,是独木舟,欠,是张口扬声,合起来即是船夫唱的歌。?之说,见屈原的《楚辞·招魂》:“吴歈蔡讴,奏大吕些。”汉代王逸注:“吴、蔡,国名也。歈,讴,皆歌也。大吕,六律名也。”左思《吴都赋》云:“荆艳、楚舞、吴愉、越吟,此皆南方之乐歌,为《诗三百篇》所未收者也。”那时把吴国人唱的歌曲统称为吴声歌曲。当时吴国的疆土领域常有变化。古吴国要从泰伯、仲雍建立句吴算起。因此有人说:“江南文化始泰伯,吴歌似海源金匮。”(无锡旧名金匮,梅里有泰伯墓)此说法的根据是泰伯、仲雍从中原来到江南,把中原文化带到荆蛮地区,江南文化才得以开发,因此吴歌发源于此。这个说法值得推敲,从考古发现长江文化的历史,已推前到七千年到一万年,吴越地区的先民在人类历史上最早创造了稻作文化,吴歌和稻作文化的关系非常密切,最早的歌谣总是伴随着劳动产生和发展的,中原文化不可能代替当地的土著文化,反之,泰伯、仲雍到了江南,不入乡随俗,断发纹身,也是无法生存的。当然,他们带来了中原文化,对江南的影响也是很大的。如果说某一首歌,是受了中原文化的影响, 是完全有可能的。但吴歌的源头根本不可能是外来的。
还有一种说法,吴歌来源于“越”,或者发于“南音”。这是因为有一篇《越人歌》,或《越人拥楫歌》,见西汉末年刘向著《说苑·善说篇》,记载着春秋时期楚康王?公元前559-545?之子皙泛舟于新波之中,刘向曾照越国的原音记录过一首百越歌,文字无法看懂,译成楚文,即:“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从内容来看,反映的是当时臣子取悦于王子的歌。这种上层社会吟唱的歌并不少见。吴吟的出典也是楚国使者陈轸,为讨好秦王而“为王吴吟”,他唱些什么内容没有流传。据《世说新语》记载,晋武帝曾问被掳的孙皓“闻南人好作《尔汝歌》,你是否会唱﹖”孙皓即席应唱,歌词是: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这显然是用民歌曲调填词的五言四句,接近民歌,但无吴语特色。
战国吴越之争的时代,吴国曾战败越国,越后来又灭了吴。吴、越两国均在江南接土邻境,“习俗同,言语通”,“同音共律”,因此吴愉越吟是基本相同的。楚破越后,吴、越之地大部分为楚所占,称为“吴楚”或“荆吴”。因此,这段历史时期的吴歌,很难用现存的区域划分来说明。不是有人说“四面楚歌”,应当是“四面吴歌”吗?虽然项羽的时代已非吴楚之时,但楚歌、吴歌也一定不像我们划分得如此清楚。
据有的专家学者引证,“春秋战国时期的吴愉、越吟,是夏、商、西周时期南方夷蛮音乐声歌'南音'的继承和发展。”其主要根据是说虞夏时有南方涂山氏之女歌唱的“南音”,即古称的《侯人歌》。刘勰《文心雕龙·乐府篇》列入最早的乐府歌曲,说:“涂山歌手《侯人》,始为南音。”此说来源于《吕氏春秋·音初篇》中引述的关于大禹的传说记载。《侯人歌》的歌者涂山氏的故地尚不明,《野客丛书》说:“涂山有四,一会稽、二渝州、三濠州、四当涂。”又一说在九江,一说在绍兴,虽同属江南,但是否属吴愉、越吟之类尚存疑。
魏晋南北朝时期,吴地的中心是在建业(后称建邺、建康,即今南京),“盖自永嘉渡江之后,下及梁、陈,咸都建业,吴声歌曲起于此也。”(《晋书·乐志》)这时所指的吴声歌曲,后来被人统称之为“吴歌”。可以说吴歌当时即是吴声歌曲的缩写。吴声歌曲初期的作者多属无名氏,说明是在民间流传中采录的。吴歌在此之前见诸文字的很少,文学家和史学家都从乐府中找到吴歌的端倪。特别是《诗经》上的十三国风,只辑录了北方的歌谣而没有吴歌的记录,吴声歌曲补上了这一空白,其价值很高。但对吴声歌曲也要作具体分析;南朝乐府初期采录了吴地歌谣,是徒歌,比较纯朴,在《子夜歌》等吴声歌曲中保留了这种素质,但当“徒歌“被以管弦,上了大雅之堂以后,许多文人纷纷仿作,成了上层社会的行乐之词,这种吴声歌曲和民歌(吴歌)已相距甚远,但在文学史上却一直统称为“吴歌”。
其实,历史上文人记载的资料,仅仅是吴歌的“流”,溯流寻源,研究吴歌的流变,这些资料当然非常珍贵,但是要找寻吴歌的真正源头,要靠扎实的田野作业,从劳动人民口口相传,世代相袭的口头文学中去寻觅,经过科学论证,才会有所发现。
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文字记录,最早用吴语记录的山歌,是唐末五代十国时吴越王钱鏐唱的一首即兴的山歌。这首山歌原载于宋吴僧文莹《湘山野录》,五四以后研究吴歌的先辈容肇祖先生,曾于1936年北大《歌谣》周刊第二卷第七期上,发表了《一千年前的一首吴音山歌》一文,介绍了这首最早的吴音山歌,容先生引证《学海类编》本的《湘山野录》,记下了这一条的全文,如下:
开平元年(公元907年),梁太祖即位,封钱武肃(鏐)为吴越王。时有讽钱拒其命者。钱笑曰:“吾岂失为一孙仲谋耶?”拜受之。改其乡临安县为临安衣锦军。是年省茔垄,延故老,旌钺鼓吹,振耀山谷。自昔游钓之所,尽蒙以锦绣。或树石,至有封官爵者。旧贸盐肩担,亦裁锦韬之。一邻媪,九十余,携壶浆角黍迎于道。鏐下车亟拜。媪抚其背,犹以小字呼之,曰:“钱婆留,喜汝长成。”盖初生时光怪满室,父惧,将沉于丫溪矣。此媪酷留之,遂字焉。为牛酒大陈乡饮,别张蜀锦为广幄,以饮乡妇。凡男女八十已上金樽,百岁已上玉樽。时黄发饮玉者尚不减十余人。鏐起,执爵于席,自唱还乡歌以娱宾。曰:“三节还乡兮挂锦衣,吴越一王驷马归。临安道上列旌旗,碧天明明兮爱日辉。父老远近来相随,家人乡眷兮会时稀。斗牛光起兮天无欺!”时父老虽闻歌进酒,都不之晓。武肃亦觉其欢意不甚浃洽。再酌酒,高揭吴喉,唱山歌以见意。词曰:你辈见侬底欢喜,别是一般滋味子。永在我侬心子里!歌阕,合声赓赞,叫笑振席,欢感闾里。今山民尚有能歌者。
这段笔记非常生动地描绘了一千多年前,吴越王钱鏐衣锦还乡到临安(今杭州)的情景,他仿照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高兴地唱起来,但乡亲们都听不懂,不能尽兴,于是他“高揭歌喉,唱山歌以见意”,山歌虽然只有三句歌词,但却是乡音土语,立即引起共鸣,“叫笑振席,欢感闾里”。从这三句歌词来看,确实是全部用吴语记录下来的山歌,加上注释更加确切地反映出吴音的特点,使人感到非常亲切。它比六朝吴声歌曲记录的吴歌,更加朴实、通俗,乡土气息特别浓厚。研究吴歌的学者们,把它作为用吴语演唱并完全用吴语记录下来的第一首吴歌。在顾颉刚先生七十年前写的《吴歌小史》中,引用了它,关德栋先生在为冯梦龙的《山歌》作序时,也说它是“吴中山歌最初的记载”(见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明清民歌时调集》上)。原记述者的最后一句话:“今山民尚有能歌者”,说明北宋时还有人能唱这首歌,关德栋先生进一步引证南宋人袁耿《枫窗小牍》也叙及此事,其后并说:'至今狂童游女,借为奔期问答之歌。'”可见此歌流传久远。并进一步明确吴歌主要即是“山歌”,这就和冯梦龙时代收集的山歌,和现代流传于广大农村的山歌,一脉相承。
历史对民间文学是这样的不公平,生长在田野里的民歌,靠口口相传,代代相袭,文字记载却寥寥无几。经过文人笔录记载下来的民歌,又常常是被改造过了,其中不乏人民性很强的作品,但已非民间口头文学的本来面目。
吴歌历史源远流长。传说殷商末年,周太王之子泰伯从黄土高原来到江南水乡,建了勾吴国并"以歌为教",从那时算起,吴歌已有3200多年历史。《楚辞·招魂》即有“吴蔡讴,奏大吕些”的记载。宋代郭茂倩编《乐府诗集》时将吴歌编入《清商曲辞》的《吴声曲》。明代冯梦龙采录宋元到明中叶流传在民间的大量吴歌,辑录成《山歌》、《挂枝儿》。清代是长篇叙事吴歌的成熟繁荣时期,经书商刊刻、文人传抄和民间艺人的口传,保存了大量长篇叙事吴歌。
"五四"运动前后,北京大学发起了歌谣运动,《晨报副镌》于1920年起连载吴歌,其后陆续编辑出版了《吴歌甲集》(顾颉刚)、《吴歌乙集》(王翼之)、《吴歌丙集》(王君纲)、《吴歌小史》(顾颉刚)等。20世纪80年代以来,又辑成《吴歌丁集》(顾颉刚辑、王煦华整理)、《吴歌戊集》(王煦华辑)、《吴歌己集》(林宗礼、钱佐元辑),大量吴歌得到搜集、整理和研究。特别是长篇叙事吴歌的发现、挖掘和"中国民间文学三套集成"歌谣卷的编纂出版,使大量的吴歌得到了抢救性的搜集和保存。
进入21世纪,有关部门又编辑出版了《白茆山歌集》、《芦墟山歌集》、《吴歌遗产集粹》和《吴歌论坛》等几百万字的吴歌口述和研究资料。中国传统民间文化是世界文化宝库中的一部分,吴歌如今也逐渐引起西方学者的重视。作为吴歌的3个里程碑,安·比雷尔的《汉代民歌》和《玉台新咏》把南朝的吴声歌曲译成了英语,科奈莉亚·托普曼翻译出版的冯梦龙的《山歌》把明代的吴歌译成了德语,荷兰学者施聂姐出版的《中国民歌和民歌手--江苏南部的山歌》则研究和翻译了部分现代吴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传统民歌保存情况考察团"曾于1994年到苏州、常熟考察吴歌的保存情况。这说明了中国传统民间文化是世界文化宝库中的一部分。
在长期封建社会小农经济的生活条件下,农村交通闭塞,农民生活贫困,文化生活非常贫乏,那时唱山歌就是他们唯一的自娱形式,除了劳动场所外,夏天乘风凉,冬天围炉取暖,以及农闲时逛庙会,都唱山歌以自娱,这不但可以自由地抒发胸臆,而且可以施展人们的创作才能,表现人们的聪明智慧,丰富人们的劳动生活知识。当然,对于青年男女来说,唱山歌会给他们带来爱情的欢愉,或者成为婚姻的媒介。所以山歌成为农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粮和娱乐工具。有的歌乡山歌代代相传,培养出许多优秀的歌手。有的歌手常在赛歌会上通过对歌、赛歌,大显身手,远近闻名。有的歌手从小即在自己的亲属身边学唱山歌,有超群的智慧和惊人的记忆力。过去家庭传承是山歌传承的主要方式。这样便形成了农民自己的未经雕琢的自然形态的文化。它和其他文艺形式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它的口头性、变异性、传承性和自娱性和职业艺人有明显的区别。这种文化现象和民俗事象,被称为"天籁之声",生动地记录了江南农民和下层人民的生活史,是十分珍贵的历史资料,也是十分宝贵的民间文化遗产。
顾颉刚先生在他写的《吴歌小史》中说道:"所谓吴歌,便是流传于这一带小儿女口中的民间歌曲。"这一带",大致是指长江三角洲的吴语地区。由于历史上历代区域划分不同,早期"吴"是吴国领域的概念,甚至包括现在的南京和扬州等地。现在所说的"吴",是指吴语区,包括江苏南部,浙江北部和上海市,即是江浙沪等地的同一个吴语区语言文化圈,同属传统吴文化范畴。无锡恰在它的中心地位,它是一座享誉古今中外的历史文化名城,历史上采集吴歌,也以它为中心,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定地位。
吴歌里又有“命啸”,“吴声”,“游曲”,“半折”,“六变”,“八解”六类音乐,其中后三类是汉代以来有的。此外还有“神弦曲”,这是当地的祭祀乐歌。“吴声”中有一种依据旧曲而创新的编曲手法,称之为“变”。
虽然吴歌在现实生活中,离寻常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远,但相城阳澄渔歌与常熟白茆山歌、吴江芦墟山歌、张家港河阳山歌一起同为吴歌“四大嫡系”。
常熟市白茆镇是“山歌之乡”。历史流传下来的有长工歌、荒年歌、莳秧歌、耘稻歌、摇船歌、风物歌、节令歌、仪式歌、古人歌和私情歌等等,内容十分丰富。 白茆山歌形式多样,有三句头、四句头、短歌和几十句、几百句的叙事长歌。虚词特别是语助词变化多样,乡土气息浓郁,表现手法重现实主义,重白描。
从上世纪50年代到90年代,白茆山歌的优秀作者和歌手六上北京,二进中南海,甚至中央领导人也观看了他们的演唱。白茆山歌的搜集、整理、创作、演唱,受到了国内外专家的支持和重视。
芦墟山歌又称吴江山歌,俗称“响山歌”、“呜咳嗨嗨山歌。”流传于吴江市及邻近的青浦、嘉善等地,以芦墟为最盛。一般以四句组成一个基本唱段,起句唱腔高亢明亮,尾字前必加唱“呜咳嗨嗨”衬词。但长歌也有破格的情况。当代著名歌手陆阿妹(已故)、赵永明等人,他们奉献的长篇叙事吴歌《五姑娘》篇幅为2000余行,打破了“汉族无长歌”的结论。
建国前,芦墟山歌多为长工传唱,在莳秧、耘稻、罱泥、收割等劳作中自唱、对唱或一唱众和,借以抵御疲惫,抒发愁苦。建国后,芦墟山歌从田野登上文艺舞台,多次参加苏州地区和本地群众文艺会演并获奖,尤其是长篇吴歌首先在芦墟被发现后,引起国内外专家的重视并加以研究。
双凤民歌流传于太仓、昆山、常熟等毗邻一带,尤以太仓双凤一带为盛,是吴歌的重要组成部分。相传在东晋时就已流传。双凤民歌中的大山歌很有特色,它由“头歌”、“邀歌”两部分组成。头歌的歌词内容,有传统的山歌,也可即兴编唱,对歌时用来对答;“邀歌”由数名女歌手合唱,全部唱衬词或依头歌唱。农村每年耕耥稻结束后,歌手相聚,隔河对唱或隔场对歌,有时长达数天之多。
1963年,当时的双凤公社曾举办了一次水上新民歌对歌晚会,来自太仓、昆山、常熟三县交界地的观众、听众达数千人,随着时间推移,唱者已极少。
吴歌生动地记录了江南农民和下层人民的生活史,是十分珍贵的历史资料,也是十分宝贵的民俗文化遗产。它不仅是吴语地区至今仍然存活在民间的口头文学形式,具有一定的认识价值(社会、历史、风土、世界观等)和审美价值(艺术),而且也是研究方言的珍贵资料。虽然现代生活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现代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和过去不同了,山歌快要变成历史的"活化石",但作为一种口头文学,它的艺术研究价值和人文研究价值越来越高,它是艺术创作上可资借鉴的丰富源泉。一切文艺的继承发展和创新,都离不开它的源泉,如果一旦忽视了艺术的源泉,文艺创作就会枯竭、苍白,缺乏生气以至没有生命力。
2006年5月20日,吴歌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申报城市为江苏省苏州市。2007年6月5日,经国家文化部确定,江苏省苏州市的陆瑞英和杨文英为该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并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226名代表性传承人名单。